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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望年对老父母的涕泪和叮咛充耳不闻,从桔年进入他视线那刻开始,他就一直用战栗的目光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亲姐姐。
隔着铁栏,桔年试探着用手去抚摸望年的头发,望年低下头流泪,“我不是故意的,姐。”
桔年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她骤然揪紧了谢望年来不及理短的头发,从一侧衣兜里掏出了出门前就藏在那里的一把小刀。
她没头没脸地捅过去,就像谢望年捅在平凤身上一样。
桔年那么信命也认命的一个人,她见过太多事情,她太乖太柔顺,她总想,算了,就这样吧。
可就连她也到了极限,为什么她这一生就要这样不平。
她的第一刀划在了谢望年遮挡的手臂上,血溅到她的脸上。
平凤,傻到了极致的平凤,那天她流了更多更多的血。
第二刀还来不及落下,桔年就被两个看守的干警死死架住,被拖开的时候她如愿以偿地看到谢茂华夫妇惊呆了的脸。
桔年平静地说:“你们都应该下地狱的。”
谢望年的哭号伴随着手臂的痛意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我不想杀她的,我真的喜欢她……”
桔年以为自己会再一次坐牢的,对于她而言,里面的生活跟外边也许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没有了平凤,也不会有人害得她加班加点了。
结果她在拘留所没有待多久,韩述就把她领了出去。
他们一道走出拘留所的大门,阴雨天气过去,阳光很刺眼。
韩述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下次闯祸我就没本事捞你出来了。”
韩述的预感是对的,照片递交上去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也回不了城西院了,听说老胡他们即将结案,而韩院长仍然是韩院长。
正月十三那天,韩述的同仁兼朋友林静叫他出去喝酒。
他们过去经常混在一块,但是自从林静有了妻子和儿子,鲜少有工夫再陪伴他这样的孤家寡人。
说是喝酒,林静只喝了杯红的,反而是韩述五颜六色胡乱地喝。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林静劝韩述,“行了,够了就行了。”
他像是说喝酒,又不是说喝酒。
半醒半醉的韩述趴在吧台上,扬起脸看着林静。
“自家人,何苦呢,没有几年他就退休了,他到底是你爸爸。”
“他也是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林静笑了笑,“这世界贪婪的人太多,韩述,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韩述听明白了,连林静也在暗示他,他是对付不过老头子的,老头子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要多,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是在螳臂当车。
“你相信吗?也是老头子从小教我的,我一直记得。
他说人总得有些值得坚持的东西,这一辈子才不冤枉。
我想了十几年,才觉得他就这句话特别有道理。”
林静笑着摇了摇头,“但如果这样的坚持毫无意义呢?我更喜欢有把握的事。”
林静永远比他圆融,这也许就是林静只比他略长几岁,仕途却大有可为的原因吧。
韩述咬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唇,最后低头失笑。
他拍下自己的酒钱,勾着外套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次日,韩述正式提出辞去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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