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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院事垂眼看了看黄符,哂笑道:“魏公爷竟也信这个?我原以为公爷是位跳出三界外的高人呢,想是成婚之后,经不住夫人劝说吧!”
因为禁中得到的线报,就是一口咬定了魏国公有成大业之心,但官家还是有疑虑,怕手上没有证据,不能随意将这三足撬动。
毕竟打破了平衡,对社稷也没有益处,因此今天大动干戈排查众人,好显得不那么刻意,但到了魏国公这里就需仔细查验,万一有异样,禁中有令立刻将人拿下,直入审刑院受审。
知院事对此心知肚明,展开他的符咒时,自然格外小心留意。
本以为这朱砂小字里少不得有保成、升阶之类的字眼,结果定睛一看,大大出乎预料。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神将感念,小孩……吉昌?”
知院事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魏公爷随身携带求子符?”
李臣简疑惑地反问:“怎么?男人身上就不能携带求子符?”
好在,昨日云畔将平安符交给他后,他展开看过了,上面的小字莫说旁人,就连自己都觉得触目惊心。
经纬乾坤,日月万象,放在有心之人眼里,就是谋逆的罪证。
如今局势紧张,每行一步都要小心,那个画符的高功,他抢先一步命人处理,那道符咒也已经销毁了,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将云畔的求子符换了那道平安符。
结果一切不出所料,果真是这上头叫人做起了文章。
他曾和云畔商量过,背后不去做那等向禁中告密的事,但很可惜,别人好像并不这么想。
不过这一番折腾,也确实瞧得出是女人的手段,倘或换了男人,那个高功只怕早就被送入禁中了。
知院事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事实摆在面前,到底也无话可说,只得敷衍着:“哪里的话,公爷求子心切,过来之人都能理解。”
说着将符咒照原样包好,重新送还他手上。
这一顿排查雷声大雨点小,知院事扑了个空,正准备打个圆场,道一声冒犯,却听见外面有副将叫起来,说旁边的雅室里查出了一张古怪的符咒。
审刑院的人立刻找到了台阶下,忙拱手说打扰了,一行人大风过境似的退出了雅室,顺便轰然一声,将直棂门又合上了。
被扰了好兴致,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但因是禁中下的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管胡乱喝酒佯装无事。
隔壁一位官员被带走了,据说就是符咒上有乾坤二字,楚国公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闷了口酒道:“符咒是白云观道士写的,拿这些闲杂人等做什么,干脆拿住了画符的主犯严刑拷打,自然什么都说出来了。”
徐将军在这种事上很懂行,他说:“东皇大帝圣诞,八方高功轮流开坛,这要是全抓了,附近山头上的道观都得关门,那还了得!”
当今官家毕竟信奉道教,一册《万寿道藏》被拓了又拓,广为流传。
轻易捉拿道观高功,就是摆明了质疑信仰,这在道教鼎盛的年月里,实在是不可想象的。
反正这场闹剧很快便平息下来,李臣简虽记挂家里,却苦于无法立刻脱身,只好命辟邪回去跑一趟。
后来筵散了,一一送走了宾客,最后只剩他和陈国公,陈国公望了他一眼,低声道:“禁中必是听了什么消息,这才派审刑院的人出动。
你想想,既不是殿前司,也不是侍卫司,官家如今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李臣简怅然叹了口气,到最后无非这一句话:“大哥哥,你我兄弟一心,我只管跟着哥哥,为哥哥马首是瞻。”
陈国公闻言,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兄弟,咱们自然是一心的,只是如今三郎回来了,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再多的话,唯恐隔墙有耳,就不便再说了,陈国公又惦记他刚才的那道符咒,奇怪地问:“难道眼下有了新说头,男人带求子更灵验吗?”
李臣简一怔,不由笑起来,可惜其中内情不便说,唯有含糊点头,“是有这个说法,到底怀的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我亲自求,才显得有诚意。”
陈国公听来有些怅惘,“玄都走了好几个月,你大嫂子还是闷闷不乐,我也不知怎么开解她才好。
要不然,我也上白云观求上一道符,随身带着,我思来想去,只有让她重新怀上孩子,才能解了她心里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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