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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是好景,就是冷得厉害,不能久站。
终于屋子里的浓烟散了,两个人夹裹着寒意进门,看见砂锅和炭盆里一片狼藉,祸是李臣简闯的,当然由他来收拾。
目前彼此还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这炭是生,还是不生。
若是不生,夜里洗漱的热水都没有,生活上有些不便;若是生,燃起的炭不容易熄灭,一烧就得好几块,晚上睡觉又不能放在屋子里,闹得不好要出人命的。
新燃的炭移到外面去,实在太浪费了。
云畔的意思是不生了,今夜凑合一下,问题也不大。
李臣简的意思还是生吧,姑娘家精细,总要擦洗擦洗的。
现在跟着他,连盆火都舍不得生,自己作为男人,失败得无以复加。
云畔想了想,“那就挑几块小的。”
蹲在一旁看他引火点燃。
黑炭哔啵烧起来,云畔盯着炭盆上的架子看了半晌,“我明白了,砂锅离火太近,所以光揭盖子没有用,得想办法让砂锅升高些,火势小了,里面的粥汤才不会沸出来。”
刚洗干净锅的李臣简闻言,又上外面院子里转了一圈,捡回三块砖来,扔在炭盆前,很不服输地说:“再试一次,反正火已经生了,物尽其用。”
不过这次学乖了,加了适量的米和水,锅里眼看要沸腾起来,便将那三脚的支架垫高。
这一招果真好用,可以把翻滚程度控制得刚好,伴着锅盖被顶起的“咔咔”
声梳洗完毕,等坐到炭盆前时,他已经把做好的粥汤盛在碗里了。
这寒冬腊月,半夜还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汤,是何等快乐的事!
看不出材质的木桌上摆着两只小碟,里面是仅有的一点腌菜,薄粥伴着瓜条儿,嚼得嘎嘣直响,像那些寻常的农家,过的是清贫简单的生活,苦虽苦了点,心里却是充实的。
一顿加餐吃罢,人有些懒懒的,不想洗碗,浸泡在水里,等明日一早再洗。
赶紧刷了牙上床,两只脚冻得冰凉,他将她的脚捧进怀里捂着,彼此好像也没有睡意,便偎在一起聊聊天,聊聊小时候的事,聊聊婚前各自在上京的生活。
当然这个话题是李臣简发起的,他对她在舒国公府的一切很好奇,大有水滴石穿的精神,问她闺中的岁月怎么度过。
云畔把平时怎么制香,怎么插花,怎么和梅表姐消闲都告诉他,他听罢笑着说:“原来闺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以前我以为你们只会下棋弹琴呢……那些制香的配料,家中都是常备的吗?万一缺了,那岂不是制不成了?”
云畔说不会呀,“可以出门采买。
瓦市上有很多香料铺子,专做娘子们的生意。”
他哦了声,“可是梅娘子那时候足不出户,你又是初来乍到,独自一人出门,很不方便吧?”
他带着高深的笑,很真诚地望着她,一点都没有醋海翻腾的迹象。
云畔不察,老老实实地说:“成婚前,我只去过瓦市一回,还是向序带我去的呢。
那次原本是想缠着梅表姐一道去的,可惜她死活不愿意出门,我也没法子,本打算就此作罢了,后来听向序说南桥瓦市的蜜浮酥柰花好吃,就跟着去尝了一回。
那酥柰花呀,吃着爽口,看着也漂亮,你说上京七十二酒楼,各家都有拿手的甜食,那些厨子怎么有那么好的手艺!
不像我们,煮个粥都弄砸了,明日我还想做蝌蚪粉呢,不知道又会做成什么样。”
李臣简的注意力并不在蜜浮酥柰花上,也不在蝌蚪粉上,他一心只想探究向序,旁敲侧击着说:“那日我随缇骑出门,看见向序了,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云畔道:“谏议大夫入禁中参奏你的时候,他恰好在场,可惜据理力争没有成效,所以他最早知道公府出事,还是他通知了姨丈,姨丈才匆匆赶来的。”
他听了说难怪,一面探手拥了拥她颈边的棉被,笑道,“向序是个重情义的人,都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我瞧着,他也有一腔热忱。”
云畔说是,“不过文人内敛,平时不外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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