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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陇右隗季孟是国师公亲信,他说无关,谁信啊!
只以为,此事连国师公都惊动了,孔仁不由暗悔,本来他柿子捡软的捏,岂料捏到一把钢刀,这第五伦的背景,是真硬!
隗嚣的出现,让太学生们更加安心,觉得此事稳了。
眼看闭门鼓已经敲了百余下,商量一番后相继散去,约好明清晨再来迎第五伦出狱。
若是五威司命还不放人,就再做计较。
而远离五威司命府的一辆马车上,来迟一步的桓谭看向老友扬雄。
“子云真说动刘子骏了?”
说起这个扬雄就来气,骂道:“未曾,刘子骏还是老样子。”
扬雄放下尊严去求情,刘歆却对他好一顿讥讽,对扬雄送去的《方言》,明明很想看,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什么:“这种往后只能作为酱坛盖子的杂家学问,就不必拿来与我过目了。”
在报复扬雄一通后,刘歆确也打算派人去五威司命府看看,但偏在此时,一众太学生抵达尚冠里,恳求功崇公王宗出面营救第五伦,声音震得家家户户都听得见。
“既然汝等已经请了功崇公,那还来找我作甚?”
刘歆闻讯便收回了成命,声称不再管此事,让扬雄从哪来回哪去。
扬雄只好悻悻而归,跟在太学生后头来远远观望,正好遇上了桓谭。
既然马余、王崇、隗嚣都已出面,桓谭自度人微言轻,也就不再上前,只道:“如此说来,这隗嚣还真不是刘子骏派来的?”
扬雄颔首:“听说他与伯鱼在长平馆有过一面之交,或许是出于公义吧。”
桓谭冷笑:“那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等陈崇出来表态,事情已无大虑才露面,我看这隗嚣,很会投机。”
扬雄拿起拐杖敲了敲车舆:“君山才是真正的袖手旁观,恐怕没资格说隗季孟吧?”
第五伦应不至于被枉判了,扬雄虽没帮上大忙,但心中轻松了许多,遂有些得意地笑道:“伯鱼入京不过一月有余,名望便已散播常安,从郎官到太学生,如此多人自发为他奔走,君山,世上有这样的‘乡里之士’么?”
却是扬雄对桓谭上次对第五伦的极低评价耿耿于怀,他还是护犊子的。
桓谭却只一乐:“子云去过海滨么?”
“年轻时想去。”
扬雄低头看着断腿,抚着白须遗憾地说道:“可惜再也去不成了。”
桓谭道:“我曾游历于琅琊,潮水来时,岸上会有很多浮沫,退却后被太阳一晒,便尽是一场空。”
“名望也一样,存于人心,信则有,不信则无。
有时十分好用,声势浩大,郡县归心,让人误以为是圣人出世。”
“但更多时,不过是惑人的把戏,如浮影游墙,如浪潮残沫,再大的名望,都敌不过一根铁针,一戳就破。”
他嘴又开始痒了:“孝子不一定是能吏,天下期盼的圣人,或许会将世间治得一团糟。
那样的人,我不管其名望多高,实质仍是一乡里之士!”
扬雄知道桓谭在暗戳戳指谁,叹息道:“这可是五威司命府前,不要命了?再说,你人都没了。”
桓谭收起他的讥讽,看向扬雄:“子云,此事虽大局已定,但沾上功崇公王宗,也不知是福是祸。
让你的高徒小心些!”
言罢纵马离开,却又回头叮嘱:“我与第五伦相互看不顺眼,千万别说是我所言!”
……
从昨夜算起,第五伦已经饿了一整天。
饥饿还好,就当清空下肠胃,难受的是滴水未进,连唾液都干涸一滴不剩。
他只能舔着干巴巴的嘴唇暗道:“若是这样困我两三天,恐怕要渴到喝尿了。”
难怪汉朝开国功臣周勃尝将百万军,进了大牢却仍要畏惧狱吏之贵。
因为在这,人家才是刀俎,可以随意拿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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