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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把她的手拉下来,回头看她。
她笑了笑,“臣就是这么认为的。”
离得这么近看,她的每一道眼波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坦荡。
可他知道,单说耍心眼子,能和她媲美的不多。
太子微微眯觑着眼,双眸愈加深邃,捏紧她的手腕道:“可是他把你供出来了,简郡王和敏郡王要求严查你,这一查下来是什么罪过,你知道么?”
她脸上有片刻闪神,但也不过一瞬,重又云开雾散了,“法办不成南大人,就要拿我开刀?大半夜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叫我想什么法子应这个急?”
可是这急也不是真的急,明面儿上至多是控戎司纵权横行罢了,就是闹起来,南玉书受些处分,并没有丢官之虞。
后来的画蛇添足,才是致命的。
他现在甚至觉得刑部出具的那份文书,真假也需要再商榷。
毕竟瘦字改瘐字,并不比瘐字改瘦字难多少。
心累……太子长长叹息,“叫你惦记上,这人可有享不完的福了。”
星河知道他有意说反话,低眉顺眼一福:“多谢主子夸奖。”
倒会顺杆儿爬!
他嗤笑了声,凉凉把视线调开了。
说实在话,南玉书能保是最好,不能保也由他,毕竟自己不长脑子,怨不得别人。
星河不一样,他特意在她面前提一提简郡王,是希望她懂事儿,知道好歹,别再一条道儿走到黑,给人当枪使了。
太子有太子的深意,星河自然也有自己的成算。
这世上靦脸跟两位主子的,好比一女二嫁,能有什么好下场?她谁也不打算投靠,只为自己干。
出人头地是她造化,要一败涂地,命该如此,死也认了。
可惜一本正经的勾心斗角,却因太子后来的几句话破功了。
他板着脸问星河:“那个楼越亭,那么巧,在控戎司遇上了?听说你笑逐颜开,喜不自胜,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敢在衙门口打情骂俏?”
因为爱喝酒,因此看挖酒也是一种享受。
天上撒盐,她披着朱红的小斗篷,冒着细雪迎风而立。
斗篷很有侠客的款儿,穿起来从来不裹紧,让后摆鼓胀起来,自认为非常潇洒——桂花载酒,仗剑巡游,衣襟满霜霰,这是她从小的梦想。
是啊,她小时候想当个飞檐走壁的女侠。
后来呢,人的命格是注定的,她没能当成女侠,十二岁进了宫,给人伺候吃喝拉撒。
不过也说不准,进了控戎司算另辟蹊径,虽然行侠仗义是不能够了,但让人闻风丧胆还是可以的。
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扳倒那位指挥使。
算算时候,她早前吩咐徐行之的话应当奏效了。
蓝竞留下的那几位千户被打压多年,早就对南玉书怀恨在心,逮着机会不坑死他,岂不是傻了?
坐收渔翁之利,还要做到片叶不沾身,这宫闱给了她十年熏陶,看着各宫勾心斗角,那点手段搬到官场上,一样奏效。
她气定神闲,静静思量,大事儿得慢慢做,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真有些困了,往事和现实交错起来,那更漏里的水流声化作了江南的春水淙淙。
她翻个身,朦胧里看见太子的背影,糊里糊涂感慨,眨眼十年,原来他真的长大了。
他呼吸匀停,想必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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