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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娆曾经带着女儿在孔州的北城定居,穿过三道清净的小巷,走过两户阖家团聚的烛窗,越是靠近,南颜脸上的神采越是飞扬。
“就怕我娘又一个人出去玩了,最近连我的信都不回了……”
嵇炀一路听着南颜小声抱怨,待靠近了南家的旧居,他的目光终于从道旁盛放的桃树上收回,看着南颜脚步越发轻快的背影,左手微抬似要去碰她,却又很快收回。
“这儿就是了,你要炼解毒丹的话在这儿就行,我把我的小屋让给你,我和我娘挤一挤。”
南颜说着,一把推开了木门。
古朽的木门吱的一声打开,带起一阵冷冷扑袭过院落的秋风,飘飞的残破纸钱扫过南颜的脸,归家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恍如被瞬间凝冻。
“娘?”
比起无人更可怕,也更直接的,是院子里破旧的白绫,和满地未燃尽的纸钱。
南颜倒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嵇炀扶过来的手上,眼前一黑复又一明,再再昭示眼前的场景是真非幻。
“阿颜。”
嵇炀顿了顿,道,“我代你,进去看看?”
南颜像是被烫着一样缩了回去,点了点头,背对他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对着空荡荡的长街发呆。
怎么会?
怎么会呢?
她无所不能,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南颜握紧脖颈上的珍珠,但这一次,珍珠却不能让她的心绪有分毫平静的迹象。
“是……隔壁南娘子家的阿颜回来了吗?”
邻家的老婆婆听见隔壁有响动,提着灯开门一照,看南颜在发呆,走了过来。
“真是阿颜,唉……你要是早三个月回来该多好。
南娘子是深冬的时候回来的,说女儿还会回来找她,就算……就算走,也不会走太远。”
“……我娘,是因为什么?”
“还是因为那桩心疾,说什么都不愿意看大夫。
白日里还能走,有说有笑的,到了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就在那棵树下,等我来给她送晒好的新枣时,她就离世了。”
“那……”
南颜抽了抽鼻子,忍了许久,低声如泣地问道,“谢谢婆婆,我娘是安葬在哪儿?”
“就在城外三里的月牙河边,渡头旁往右数第三个坟头就是了。”
南颜点点头,断断续续道了谢,此时嵇炀也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封信,看南颜的模样,温声道。
“信上说要你去寻你舅舅……罢了,我先代你收着可好?”
南颜嗯了一声,拿袖子捂紧了眼睛,好一会儿,道:“我想去城外的墓地看看。”
嵇炀再一次看了一眼旁侧的桃李树,却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南颜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身后城中的万家灯火,从未觉得它是如此疏淡,好似那些喧嚣之物一瞬间从身侧呼啸而过,只剩下她身边那双温如玉的手还在等她一起走出这鬼影幢幢的深夜……
……
月牙河畔的墓与旁的并无不同,一样的青草蔓生,一样的石碑生苔,只有旁侧月牙河的波光格外青睐这里,微潮轻涌间,连鼓噪的秋蝉都显得格外温柔。
南颜一路上把嵇炀的手握得死紧,越是靠近远方的重重墓群,越是脚步凝滞。
忽然,嵇炀停住脚步。
“少苍?”
南颜抬头,却见嵇炀眸光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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