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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要他死,他就只能死。
段言喻忽又哭又笑,歇斯底里道:‘哈哈哈哈——反正我段某烂命一条!
’他将刀尖指向朱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暴君为何一定要杀我!
随便安个与敌晋私通的罪名在我头上,只因为你怕我起了疑心,这几年来多少大梁忠良死得凄惨,背后都有隐情!
’他像是这时才发现摘星也在场,忽脸露惊慌,大叫:‘小郡主!
快离开大梁!
妳可知妳父亲是——’
朱友文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冲上前,挥舞牙獠剑,手起剑落,段言喻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人头已落地,嘴兀自大张着,满腹冤屈再也无处可说。
摘星只觉眼前一黑,接着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段叔叔……被朱友文杀死了……
段叔叔临死前到底想说什么?要她快离开大梁?为何?
梁帝转头朝摘星怒道:‘妳可看见了?这叛臣不仅认罪,临死前还胡言乱语,试图怂恿人心以报复朕!
岂能不杀之而后快!
’
摘星低下头,强忍住眼中泪水,沉默不语。
遥姬上前安抚梁帝:‘囚犯临死,恐惧至极,常会如此丧失心神,口出狂言,陛下切勿放在心上。
’
梁帝重重哼了声,兴致全失,拂袖离席。
遥姬微笑地看着这一切,马摘星,这下妳该觉悟了吧?这才是渤王朱友文的真正面貌,他从来就不是妳的狼仔!
她察觉到朱友文愤恨目光,微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怎么,以为玩玩投壶、换换花草,就能洗去满身血腥味吗?痴人说梦!
这五年来,在那座石牢里,她日日夜夜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朱友文再次交手,这个曾经打败过她的男人,是堂堂大梁渤王,夜煞之首,可不是一个在心爱女人面前多情软弱的废物!
*
连续好几日,她都无法从那日亲眼见到朱友文斩首段言喻的震惊与哀痛中恢复过来。
她甚至会作恶梦,梦里不断重演朱友文虐杀犯人的场景,她吓得不敢再闭上眼,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令人胆寒的刽子手,是她的狼仔。
遥姬的声音更是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响起:
妳的狼仔讨厌花草吗?妳的狼仔会拿剑杀人吗?会拿刀砍蛇吗?或是在战场上大开杀戒,尸首血流成河吗?更甚者,一身嗜杀气息,只要站在朝堂之上,无人不畏惧吗?
他是朱友文,堂堂渤王,早已非昔日狼仔了。
房外传来敲门声,摘星懒懒道:‘我不饿。
’
门还是打了开来,进房的却不是马婧,而是朱友文,这几日她没什么食欲,也不太出房,他自然知道原因,这日特地亲自端了早膳过来。
‘多少吃点吧。
’他轻轻将早膳放在案上。
摘星看着他,忽觉得这个人好陌生。
若这人是她的狼仔,亲自端饭到她房里,她自然感动,但这人如今是大梁的渤王,梁帝手下令人闻之色变的刽子手……
‘你到底是谁?’她忽问。
朱友文微愣。
‘我都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你了?’她别过头,黯然道。
‘段叔叔他……他是我爹的老朋友,他发妻早逝,膝下无子,之后终身未再娶,孤家寡人,是以小时候他极疼我,常常拿糖给我吃,还会拿铃鼓逗我……’越说越红了眼眶,她全家惨死,再无亲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从小亲近的父执长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朱友文剑下……她心中的无助、震撼与悲恸难以言喻,更开始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感到莫名恐惧。
原来他竟能如此残暴虐杀一个人?只因梁帝下令要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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