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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两个时辰,屋里的声响断断续续,终于停了,高氏唤她进去,要了水,孙立言和她洗净身子后才重躺回床上。
“你说,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小丫头接来?”
高氏问孙立言,那边却睡意缠绵,含糊道:“母亲一向疼爱小辈。”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梦,梦里的小姑娘真的和玉武画像上的女孩儿一模一样。”
“嗯,一样……”
“立言,你说……”
高氏话未说完,那边却传来轻微的鼾声。
看着酣睡过去的孙立言,高氏心里很不是味儿。
这个明明比她长几岁的丈夫,偏偏总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喂饱了就睡,毫无心事。
年轻时姊妹们得知她要嫁的是卫国公世子,无人不羡慕,忽忽数年,当初嫁的远不如她的,因为丈夫勤勉务事,也能封了诰命和她比肩,而自己这个丈夫,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简直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白生了副好皮囊。
公公前卫国公丧仪那段时日,她一睡下便会做同样的噩梦。
梦中她的长子孙怀缜身染重病,缠绵病榻,她端药回来,却见一个小姑娘背对着她,手里握着匕首就往长子身上扎。
血染红了被子,小姑娘转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寒气逼人。
高氏醒来后惊魂不定,本来她还以为是家中有丧事,被邪祟缠身才梦魇了,请了道士作法,这个梦还是跟了她几日。
直到她把梦里女子的模样记熟了,却发现外甥陆玉武送给老太太的一张画像,说画中人是姜承钰,她在旁一看,惊觉梦中人和画中人竟相差无二,尤其那双眼睛,像极了嫁到泉州的小姑子。
要知道长子孙怀缜虽只十四岁,但已是族学中众人看好的苗子,明年参加秋闱,已有老先生断言解元郎非他莫属。
在京城贵妇圈儿里,丈夫拿不出手,儿子却给了她骄傲的底子。
这个长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高氏一向不信鬼神,但这个梦触及了她的底线,人还未见,姜承钰已经成了她的肉中刺。
丧仪一过,老太太便派了老三去泉州接小丫头,高氏正好安插了她的心腹丫鬟亦兰,想办法帮她把这根刺扔在江里边,让她永无机会到国公府,见到她的长子。
百般思量,高氏在床上翻了几回身,但终究刚历了几番云雨,身子酸软,渐渐睡了过去。
——
画舫行了一半行程,到第五日行至峡谷,此时云开雾散,天清气朗,太阳被两岸青山翠树遮蔽,江面上颇为凉爽。
承钰自落水后病情一直不见好,陆玉武照顾了她一晚后,明明看着烧退了,中午却又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站起身也是如踩在棉花上,飘飘忽忽,使不得劲儿。
大夫一日十次地看,只会说明明服了药,为什么像没服过一般,总不见效,然后开始怀疑船上备的是不是假药材。
孙立行对人从来恭敬,此时却想把大夫的骨头捏碎,扔江里喂鱼。
喝药不行,陆玉武就搜肠刮肚地想其他法子。
巾子沾了酒搭在额头上,让平彤用浸了酒的帕子给承钰擦身子,给承钰泡温水澡,不停喂承钰喝热水……不眠不休地看了她三天,到今日承钰的额头摸着才不烫了,并且睁眼要了一碗红豆莲子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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