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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我舌头都快吐出来,她才在周围医生护士的拉拉扯扯下松开手,留下我咳个不停。
我嫂子眼睛都肿了,早上见她的时候高高兴兴的,以为康康就要痊愈,却不想最后等来的是这样一了百了的噩耗。
“我是杀人凶手,我该死。”
靠在墙上,我软软的身体不断下滑,最终整个人蹲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何孟言说了无数遍我是杀死他姐姐的杀人凶手,我都不认。
今天我却认了,我就是害死康康的杀人凶手,害死我亲侄子的杀人凶手。
“我不要你死!
我要我的康康活着!”
我嫂子大吼着,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的魂吼回来一样。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抱着双膝,也就只有哭,除了哭我表达不出来别的感情。
我嫂子该恨我,何孟言是我带回去的,我至今也不知道何孟言和康康的HLA吻合究竟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也算他对我复仇计划内的预谋。
无论怎么样,如果我没有让何孟言进入康康的生活,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如果不做骨髓移植,不管如何,至少康康不会死。
今天我们也不用对着这具童稚的、无辜的、本该茁壮成长的冰冷尸体,彻底绝望。
我哭,我嫂子也哭,偏偏这时,我妈还给我嫂子打了个电话,一口喜悦:“惠芬,康康好了吧?手术还成功吧?”
我嫂子愣了最多两秒,“哇”
一下又哭了,她支支吾吾,不成句子地对我妈解释了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哭了起来。
我听见我妈在咒骂,咒骂着何孟言,也咒骂着我,甚至要我偿命,还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吴愉”
。
这话我应该听了难过,应该受不了,但是我没有。
我现在也觉得,为什么死得不是我,如果是我也许一切还好一些。
那天晚上如果有人经过医院的走廊,也许会觉得见了鬼。
我就跟个鬼一样,坐在地上靠着坚硬而没有温度的墙一直哭,披头散发地哭,声嘶力竭地哭。
最后感觉眼泪好像也哭干了,就哀嚎,然后嗓子好像也哑了,就浑身颤抖着不断呜咽。
我嫂子不让我见康康最后一面,她说我不配。
其实我也能理解,她真恨我,也是该的,真的,就是我害死了聪明可爱的康康,我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第二天一早我妈就来了,在医院门口揪着我的头发打,将我扔在地上拼了老命地拳打脚踢,恨不得让我也横尸当场。
嘴里还骂个不休,说她早就想我都交往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总能拿钱回家。
还说她当时就怕我走弯路,怕我出卖身体,结果这次倒好,我直接害死了我们家唯一的男丁。
最后骂得也没什么好骂了,她就说我是嫉妒一家人为着康康转,才故意找何孟言演这出戏,为了害死康康。
说要把我送警察局,让警察把我枪毙为康康报仇。
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他们应该怎么也猜不出来,我们其实并不是苦大仇深的敌人,而是一对血浓于水的母女。
如果我是以前,我一定会反抗,至少不会被人这样当街暴打。
但我现在只想被我妈打死,能一了百了也未尝不是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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