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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今年杭州织造局为皇上制作冠冕服饰鞋袜一事,冯保去年底就向她请示过。
当时虽然她也觉得冯保的预算造得太大,但虑着小皇上自登基以来,也从未认真做过几套衣服,因此还是答允了。
没想到此事又在工部尚书朱衡那里卡了壳。
她虽没有见过朱衡,但对他的声名却知道得清楚。
去年冬上发生的一件事情,更让她对这位老尚书没有好感。
却说她当了太后以后,心里头一直记念着当年从漷县逃难到北京,途中曾在涿州娘娘庙投宿一晚的事。
那时一家四口盘缠已尽,又累又饿,亏得庙中老尼收留赐给茶饭,第二天上路时,老尼还送了几十个铜板。
她显贵之后,曾派人去涿州娘娘庙进香,使者回来说,那位老尼已经故去,庙也残破不堪,她听了就发愿捐资重修。
在冯保的建议下,小皇上谕旨工部派员前往涿州踏勘,制定重修方案,朱衡接旨后立即上奏,言既是太后“捐资”
重建,此事就不该工部负责。
由于朱衡的作梗,这事儿就搁下了,到现在都未解决,李太后心里一直怫然不乐。
思前想后,她的下巴突然往上一挑,愠色问道:
“这个朱衡,怎么老是作对?”
冯保趁机撺掇:“依奴才看,朱衡这是自恃三朝元老,全不把万岁爷放在眼里。”
“哼,”
李太后秀眉一竖,露出泼辣劲儿,“倚老卖老,再老也是个臣子,皇上做事,难道还要看臣子的脸色?冯公公,这朱衡有啥能耐?”
“他是个治河专家。”
“啊,难怪,”
李太后顿了顿,又伸手抚了抚小皇上一身半新不旧的龙袍,说道,“可怜钧儿,虽然当了皇帝,穿的衣服都是旧的。
让工部拨四十万两银子,朱衡都不肯,皇皇天朝,当个皇帝还这么背气!”
一直陪侍在侧一言不发的容儿,这时忽然搭讪着说:“启禀太后,有句话不知奴婢当不当说。”
“说吧。”
李太后点头。
容儿微微耸了耸小巧匀称的鼻翼,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婢偶观闲书,有记载说唐安乐公主织了一条裙子,花钱一亿缗,这价值听了让人咋舌。
传说这条裙子上织满了花卉鸟兽,都只有粟米一般大小,大图案套着小图案,怎么瞧着都栩栩如生。
而且这裙子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边看,在日头底下、月光底下都呈现不同的颜色。
每逢朝会,安乐公主穿出来,真个儿是倾城倾色。
比之安乐公主,万岁爷花八十万两银子制作龙袍,又算得了什么!”
容儿是李太后跟前最为得宠的女官,她未曾开口说话前,冯保心里头直打鼓,他怕容儿打横炮搅黄了局,却是没想到容儿讲出这么一个绝妙的例子。
容儿是李太后跟前最为得宠的女官,她未曾开口说话前,冯保心里头直打鼓,他怕容儿打横炮搅黄了局,却是没想到容儿讲出这么一个绝妙的例子。
他顿时觉得这容儿比什么时候都妩媚可爱,不由得赞叹道:
“看不出容尚仪还是个饱读诗书的女才子,这安乐公主的裙子,记载在哪本书上?”
“忘了,”
容儿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说,“但我的确看到过,因事儿特别,看过一次也就记住了。”
李太后问道:“这一亿缗是个啥数目,比起八十万两银子,是多是少?”
“多老鼻子了,”
冯保扳着指头瞎谝一通,“亿底下是千万,过了千万是百万,过了百万才是十万。
缗是铜钱,现在十五吊钱值一两银子,这一亿缗往低处说也值几百万两银子。”
李太后抿着嘴唇想了想,摇摇头说:
“这是个极端的例子,而且也不是发生在本朝,虽可比较,但不足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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