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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被除权知制诰、能够升朝议政以来,便再没得过机会与他私下独处。
因改试一事,她连日来一面应付朝中各式各样的争论,一面着手迁调潮安北路帅司及转运使司里的属吏,且又要抽暇去准备半月后的进士科礼部试权知贡举一事,再加曹京接连向她引荐朝中新俊,她接连数日竟是一点闲暇辰光都没有。
皇上自二月末始便频频出入枢府议事,她知道他同样是忙得夜不沾枕,可却不知他到底在和枢府的朝臣们忙些什么。
自从大平开国以来,中书、门下二省一向不问枢府军务,诸位宰执、参知政事更是非国之兵者大事不入觐参议。
枢密使方恺是当年随上皇御驾亲征、在平天下定江山时立过汗马功劳的,其下一干枢府朝臣又多是起于行伍、跟随上皇、平王数十年的铮铮将校,对皇上的忠心之度绝非朝中旁人可比。
皇上入枢府与诸臣议事,非得特旨,中书、门下二省必不能知其细末;且方恺等人向来不屑都堂中种种党争之事,二府之间关系常年不穆,因而纵是她职为中书省属官,也不能知枢府军务半分。
从西山归来至今,她夜夜连觉都睡不够,自然无暇时时惦记着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她知道他连月来专注于朝政军务,想必也不会念及她分毫,所以从没因他未曾令她单独入觐过而有过丝毫埋怨。
但,此时此刻被他这样一问,她竟满心顿涌思念之潮,才现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将他想了千万遍。
他与她眼下不过咫尺之距,她几乎能看得清他眼底微微闪动着的星芒,只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竟忍不住想要抬手触碰这一张令她魂牵梦绕的刚毅俊脸。
欲望来得如此强烈,却又是如此不合时宜,她不由轻浅叹气,避开他这摄人心魄的目光,声音也随着他一道哑了:“臣知陛下忙于朝政军务,又岂会因一己私情而埋怨陛下?”
他低笑出声,眼角微微眯起,“甚好。”
她一下子醉在他这阳光下的微笑里,真想不管不顾地上前拥住他,细吻他的眉梢薄唇,倾诉这积蓄已久的相思之意。
却终是忍了又忍,埋了头看脚下。
他侧过身子,冲后面两个小黄门嘱咐了几句。
她知道他这回是真的要走,便垂恭道:“明日早朝后,臣会遵陛下之意去校场。”
他应了一声,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加逗留,转身远去。
她亦慢慢返身,往回走去,路上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簿子,眼神不由暗了些。
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
她不惧不畏,亦不会退缩。
她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与这些老臣们周旋,更相信将来总有一日,她必能令这些都堂重臣再也无法小觑她,而她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站在离他最近的身侧。
※※※
翌日下早朝后,她先是回府换了衣裙,用了些膳食,待时过晌午,才动身去校场并观殿前诸班直的骑演。
她到之时,场上已有殿前司的亲军士兵驭马缓驰,个个都是轻衫薄甲,烈日之下显得甚是英挺。
不远处站有一些枢府朝臣,想来是奉皇上旨意一并前来观看骑演的。
她虽未与枢府打过交道,可像方恺、江平这些以血功闻名朝野的军中悍臣,她还是能认得出的。
先前赴潮安北路平乱时,那些随行的亲军将士们曾目睹过她在乱军前的不惧自威,因而有不少人都对她颇有好感,此时见了她便纷纷冲她扬枪致意,态度极为友好,令她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些将士们年轻而又阳刚,目光一向单纯直接,喜怒之情分明利落,处事之时勇猛强毅,时时能令人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原始而纯粹的男子气概。
她是真心喜欢这些军中将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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