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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答道:“未有定罚。
但由孟大人发落。”
她没想到薛鹏手下的人竟然如此知颜识色,不由微微一笑,望向王奇,却是吩咐狱吏道:“我是不懂台狱里审犯的种种手段,只是平日里若有什么法子能不留伤痕,便拿出来让我瞧瞧罢。”
王奇微惊,却仍是怒骂道:“你孟廷辉好大的胆子,薛中丞只说是入狱联审,你安敢背着他私自用刑?”
孟廷辉挑眉,“王大人为官已近十二年,怎会还是如此幼稚?薛中丞名曰联审,却只让我一人独来,其中何意王大人竟看不出?”
她又浅浅一笑,“我孤身无家,纵是惹出了什么事也不惧不怕。
薛中丞向来独善其身,只怕是巴不得由我‘大胆妄为’才好。
若是能将你逼出供来,那自是皆大欢喜,倘是你死也不肯认罪,那便是出了事也由我一人扛责,薛中丞他何乐而不为?”
那边两个狱吏已拿了一板细细的银针过来,又有人在旁掌灯,将针尖用火燎过,炽焰噬银,微泛蓝光,那色泽在这阴暗的牢房中看起来竟是极为骇人。
孟廷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半晌,冲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动手。
两人将王奇的身子按住,一人持针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道:“王大人,下官可要得罪了。”
说着,就要往他耳侧扎去。
王奇一声惊喘,浑身都开始发抖,冲她大声叫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狱吏的动作一停。
孟廷辉嘴角微弯,道:“在芾县强索民马、纵吏伤人之事。”
王奇仍在发抖,口中飞快道:“太仆寺少卿魏大人已按往年马价赔了钱给那些百姓了,你还想要如何!”
她道:“衙兵出手伤人,是你授意与否?”
王奇拒言,那狱吏手指便一动,银亮针尖微微戳进他耳侧皮肤,他立时便抖叫了一声:“是我!”
孟廷辉点点头,又道:“青州大营月头银一事。”
王奇眼珠微微充血,狠狠瞪着她道:“我朝历来不杀士大夫,你焉敢今夜一再用刑逼我?倘是果真将我逼死,你又何来活路?”
她忽而冷笑:“我朝是不杀士大夫,可若是王大人畏罪自杀又如何?”
王奇一怔,随即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敢!”
她冷眼看着他,“王大人若是不肯招供,只管试试我敢不敢。
王大人是不知,我没有潘寺卿只将你贬流至仓州的公明之度,更没有薛中丞闻名天下的清贵之态,我不过一个媚上佞小,清誉名声在我眼里皆是粪土,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狱吏的手指微转,王奇登时抖得更加厉害,大喘道:“沈知书所劾之言俱是真的,是真的!”
孟廷辉眼底一黑,使眼色让狱吏住手,又转身叫在后记供的台吏将供纸拿来,使王奇画押。
几人一松手,王奇便颤着倒在地上,半伏半跪,许久才略微回神,抬头看她欲走,忙抖声道:“孟大人,孟大人留步!”
她回头,面冷声凉:“王大人是不是又要威胁我?王大人是想不到这三司重臣们顾虑重重不敢对你用刑,而我却真敢下此毒手逼供,我知你纵是要被贬流,也定想出狱后找人‘收拾’我,对不对?”
王奇连连摇头,嗓子亦哑,道:“孟大人,我还有话要说,能不能……”
他转眼看看周围几个狱吏,眼神犹疑。
孟廷辉会意,微微蹙眉,随即遣退几人,让他们在十步外候着,然后才道:“何事?”
王奇道:“我知孟大人是恨那一夜的事情,才对我下手如此之狠!
可是孟大人,那无耻之事是魏少卿派人干的,与我全无关系啊,孟大人万不能把此恨泄在我头上!”
他盯着孟廷辉手中的供纸,又道:“倘是我告诉孟大人一件秘事,孟大人可否将青州大营月头银一罪抹了?单就芾县民马一案已足以令我减官罚俸了,孟大人又何必如此狠绝?”
她淡望着他,不答却问:“有何秘事能值得我把你的罪抹了的?”
王奇脸上一副豁出去了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孟大人可还记得去年骑射大典上被马摔伤的事儿?”
孟廷辉闻言小惊,想起去年那时他人尚远在青州,又怎会知道京中此事,且又是一副神秘不已的模样,显见是知道内情的,于是更加不解,不禁蹙眉,厉声道:“你是今年三月初才奉诏回京入太仆寺的,如何能知去年北苑骑射用马之事?”
王奇却不答,只是低声道:“孟大人不知,那次的事情也是魏少卿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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