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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一出手时看中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吕正操,而是旁边抢上的王六,一切全在预料之中,他一出手之后,对方各人在这突袭之中个个会有什么反应,便全都了然于胸,在吕正操右手边的王六一见师弟受困,急出手砍向林平之左小腿,殊不料眼前一花,对手一把剑竟已刺向自己,但见那一剑影影绰绰,眼前也不知有多少个剑尖晃动,这却是华山剑法中的“青山隐隐”
,原是一式精妙招数,本就变中藏变,难以捉摸,在林平之手中使来,却更是诡异莫测。
尽管是众人先出手围攻,但在林平之操作之下,却有些既近似于单挑,又近似于偷袭,他武功又不及吕正操远甚,哪里能当的了这一招,忽觉左肩一寒,那股寒意直透肺腑,一时心下危惧,只当一条胳膊已被斩去,急伸手摸去,却摸到了光滑的皮肤,不但胳膊尚在,身上连一丝伤口也没有。
不由的心中一喜,可欢喜刚上心头,立时又如一盆雪水劈头浇下,全身一片冰凉。
就是再傻的人,到这时也该知道,是对方手下留情。
此时天气尚寒冷,他身上衣物甚厚,这一剑切过,将他肩头衣服切破了一条一拃来长的口子,剑气直贯身体,可剑刃却止于此,其中的拿捏也甚是精妙。
这人只是为人简单粗豪而已,智力又不是差了,当然什么都明白,他又是习武之人,先前莫名其妙的被林平之吓住,骨子里或者还有些不服,这时见识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那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何况照比武的规矩,他也应该退出了,当下立时收刀入鞘,跳出圈外。
这时场上的情景已经又有些不同,林平之一着占了先机,却让众人再也扳不回来了,他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横冲直闯,众人几次想要重整阵形,总是被他打的乱七八糟,怎么也合不起来。
本来照想像,人骑在马上,纵跃不便,又怎能将别人逼成这个样子,可奇妙的是,这人马每一步,每一次冲闯,却是完全出乎意料,本来便是什么样的千里马,万里马,如何奔跑,如何加速,如何转身,也都是有规律的,别人也能掌握,可这马每一次发动,却都让人莫名所以,一人一马转来转去,总是处在刀阵的某个边缘或薄弱之处,每一出手,便逼着两三人还刀挡架,同时阵势就怎么也凑不整齐。
这匹马就像是练过武功一样?马的脚下,似乎踩着的是某种武学步法?吕正操心中忽然跳出了这个念头。
但这怎么可能,马怎么会有武功,念头一闪既逝,这当然只是一时胡思乱想罢了,所有这些,当然不过是对方武功精妙罢了。
可他却不知道,有时候,第一感觉才是真正正确的。
又战了十几个回合,林平之一剑正划到张金彪刀背上,顺着刀滑下,眼看着就要被刀把护手挡住,谁知剑锋一跳,却已到了手腕,张金彪急缩手时,发现自己袖子的袖口掉了下来,掉下了一个圆圆的圈子。
不由的心中大骇,这一剑并未将皮肉割破一丝半点,怎地袖子却掉了,何况剑从上斩下,又没转了一圈,袖子却如何会掉了一圈,这一剑却又比刚才攻王六的那招高明。
张金彪也随之收刀退出,几招之后,又一人因中招退下,很快人一个一个的少了,渐渐的形势消长,人少的更快,每人都是被林平之某招击败,却又没一个被他伤了,过不多时,便已只剩吕正操一人了,他也长叹一声,将一把刀掷在地下,叹道:“林前辈武功高明,在下叹服。”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林兄变成了前辈,这便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残酷了,就像官场和文学界中,七八十岁的人若身份不够,便得称七八岁的孩子为“老先生”
一般,武林中人,却是强者为尊,你武功不及,别人便是“前辈”
。
这个称呼林平之自然听的出来,但却不便出言纠正,那样反而着相,只好装作没听到,随口答道:“还没分了胜负呢,吕兄何必自谦。”
什么?这还叫没分胜负?但林平之解释道:“刚才有几位大哥一出手便对在下有些容让,因此才失了先手,让在下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这却不能算是你们败了。”
这!
众人一时都有些愣掉了,当然了,林平之说的是实话,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可终究是以众欺寡,难道因为这个原因,便不算林平之胜了吗?而且林平之也悄悄改了称呼,“大哥”
,虽然交手的这些人是大部分年纪都不太小了,但若不是吕正操口称“前辈”
,他可不会用这样称呼。
在这一声“大哥”
之间,也不觉就让众人,甚至连吕正操心中都有了一丝暖意。
只是吕正操同时却隐隐有了一丝担忧,因为他忽而觉得,自己这些兄弟们,竟似转眼间就开始变的有些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又没想错,林平之是真开始有了想要收服这些人的打算了,虽然一开始时纯然只是误会,但后来却渐渐动了这个念头,本质上说,他还是林天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林天雨,而那个林天雨,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确实喜欢有一大群小兄弟,甚至最好是千千万万。
当然了,想收服这些人,也不需要说什么胜负未分之类的话,这倒还是他的武学需求,只是对于快刀门人来说,现在怎么办,再打一仗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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