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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了风,灰蒙的气流在广袤荒漠中发出低鸣,燕度侧头盯住院子里那一簇簇褐红色的红柳枝。
自从花祈夏方才晕眩的插曲起,这么多年来趋避风险的本能令燕度心里莫名划过一丝不安,他移动眼珠看看向屋子里的花祈夏——
小姑娘依偎在衣着干净芬芳,从内而外都释放出友好亲近气息的花祈夏身边,手中绞着脖子里的红绳,脸颊粉红。
花祈夏问一句,她就答一句,说自己的奶奶年龄大了,只会讲他们村子里的方言,父母在外打工,家里常年只有她们两个人。
燕度坐在门口,只喝茶不说话,花祈夏捏捏小姑娘的小手,“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说出一串名字,花祈夏和燕度面面相觑,后者挑眉,试着解码:“……娜尔?”
小姑娘就又“啪”
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依旧揪着脖子里的红绳,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但笑声很细弱,花祈夏让她靠着自己,轻声问:“那喊你娜娜好不好?”
她指指自己,“我是夏夏姐姐,他是——”
花祈夏指向燕度,后者抱起手臂,微微歪头也等着花祈夏的后半句话,花祈夏一笑,握着娜娜的手戳戳她自己的肚子,“他是度度哥哥。”
燕度喉中溢出一声轻笑,抬手朝娜娜挥了两下:“哈喽。”
娜娜藏到了花祈夏的身后,一条腿压在铺了毛毡的木榻上,花祈夏看看坐在炉子边满脸微笑的老人,轻声问娜娜:“娜娜,你的裙子是奶奶给你做的吗。”
“嗯。”
娜娜踢掉了鞋子,光脚踩在榻上站起来。
“是什么时候做的?”
“春天。”
娜娜从榻边的柜子里掏出几本书,都是被翻得散乱的语文课本。
“春天啊……”
花祈夏思忖的视线在途中与燕度撞上,后者起身走过来,娜娜就跳下木榻光脚跑到了奶奶那里,坐在对方膝盖上咬着大拇指,一边好奇地看花祈夏二人交谈。
“祈夏,你是不是想……?”
两人在相处中还是培养出了些许默契的,这一刻燕度能从花祈夏的问话和神色中读出她的想法,花祈夏竟然也不太意外。
“嗯。”
她点点头,望向靠在一起的祖孙俩——
“我仔细看过了,娜娜的裙子不是太像是用已经记录在册的织绸工艺做的——我在非遗网站上查过资料,现在她穿在身上的这种,应该是老人家在扎结和后处理的时候做了改动……也可能是这一片区域独有的传统手艺,和网站上的纹理有出入。”
事实上,这种当地服装店最常见不过的布料和图纹,在考证溯源上意义不大,就算是纯手工织造的,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但花祈夏看中的是老人在扎染和织布时,出于千百年来在基因与代代相传的记忆中继承下来的巧思。
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即使官方将当地的扎染工艺作为一项完整的非遗项目记录下来,但其中不同的村落、家族,所掌握的工艺依旧会有细微的不同——
而这一点不同,追根溯源,也许就能寻得其背后古老而悠久的历史变迁,仿若克雅河的千百条支流,各自流向他们的村落。
“老人家是春天给娜娜做的裙子。”
花祈夏说,“说明她手艺还在,而且依旧娴熟,但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燕度见她面露顾虑:“你想让她再做一次?”
花祈夏想了想,朝娜娜招手,在对方跑来后蹲下来问她:“娜娜,可不可以告诉姐姐,这条裙子是奶奶一个人做的吗。”
娜娜摇头,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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