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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挥了挥手。
我在啤酒旁边蜷起了身子,我得坐下来喝上一杯啤酒,要不然喝上三杯也行——我还没有从今早的一幕幕里回过神来呢。
“你怎么啦?”
她问道,“你看上去简直坐立不安。”
她向我弹了弹泡沫水,弹过来的水比泡沫还要多,这时空调突然启动,吹乱了我们的头发。
玛戈与我老是待在酒吧里,其实打理酒吧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这里已经成为我们两人童年时从未有过的俱乐部。
去年某夜我们喝醉了酒,撬开了母亲地下室里的储物盒,当时还在世的母亲已经犹如风中残烛,我与玛戈需要安慰,于是我们找出了幼时的玩具和游戏,一边小口喝着罐装啤酒一边发出“哇”
、“哦”
的惊叹声,简直是在八月里过了一回圣诞节。
母亲去世后,玛戈搬进了我家的老房子,我们把以前的玩具一件接一件地搬到了“酒吧”
里:有一天,一个已然失去香味的“草莓娃娃”
玩偶在酒吧的一条凳子上现了身(这是我送给玛戈的礼物);而在另一天,一辆缺了一只车轮的“埃尔卡米诺”
小玩具车则突然出现在了墙角的一个架子上(这是玛戈给我的回礼)。
我们正在考虑组织一次“桌上游戏之夜”
,可惜“酒吧”
的客户大多数年纪颇大,对我们的“游戏人生”
、“饥饿的河马”
等桌上游戏实在找不出多少共鸣——再说我自己也不记得如何玩“游戏人生”
了,在那款游戏中,丁点儿小的塑料汽车还得载上丁点儿小的塑料父母和塑料宝宝。
玛戈给我满上了啤酒,也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她看上去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现在正值中午十二点钟,我想知道玛戈今天已经喝了几个小时。
这十年来她一直过得不太顺:我那聪明伶俐又不肯服输的妹妹热衷于冒险,在20世纪90年代末便从大学里辍学搬到了曼哈顿。
她赶上了最早一拨网络热潮,成了新贵中的一员,有两年堪称财源滚滚,后来却在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中一败涂地。
当时玛戈仍然镇定自若,毕竟她才二十出头,离三十岁还远着呢,没什么大不了。
卷土重来的玛戈拿了一个学位,随即加入了西装革履的投资银行业,成了一名中层人员,既担不了多少风光,也担不了多少过错,谁料到后来却在一眨眼间丢了饭碗——她正好遇上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
玛戈从母亲的住所打电话给我,那时我才知道她已经离开纽约返回了家乡,当时她说“我罢手不干了”
,我听完又是求又是哄地劝她回来,却听见玛戈在电话那头恼火地一声不吭。
挂断电话以后,我忧心忡忡地造访了玛戈那所位于包厘街的公寓,在那里一眼瞧见了盖瑞——那是玛戈心爱的无花果树,却已经发黄枯死扔在了安全出口,我便心知玛戈再也不会回纽约了。
“酒吧”
似乎让玛戈重新打起了精神,她打理了吧里的书籍,给顾客们倒上啤酒,时不时偷偷地从小费罐里顺手牵羊,但她干的活确实比我多。
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谈起以前的生活,我们是姓邓恩的一家子,我们的前途成了泡影,但奇怪的是,我们对此心满意足。
“这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玛戈用一贯的开场方式讲话。
“嗯。”
“嗯什么?情况挺糟?你看上去简直一团糟。”
我耸了耸肩表示赞同,她审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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