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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双鞋不从池塘底的淤泥里浮出来,谎话就不会戳穿。
她脚上缠的布全没了,这倒不怕被丫环们发现。
此前她就数次因为疼痛难忍,夜里自己乱扯,把脚布扯得一干二净。
敢责备她的,也只有二叔一个人。
她所受的惩罚,也不过是第二天被重新缠上双脚,缠得更用力些而已。
她慢慢抚着右脚脚踝,按照杜浒教的方法按压。
脚上还有些微肿,有些疼痛,但已经行走无碍了。
奉书越想越觉得神奇。
她盼着夜晚来到,白天却似乎无比漫长。
她假装睡觉,也睡得气闷了,于是起来做针线活。
用剪刀铰绣样时,心中忽然一动,将手掌放在剪刀刃上,大叫一声,用力一划。
鲜血立刻滚滚落在绣花缎子上。
几个丫环齐声惊呼。
阿染哭着去找管事的老婆子,老婆子又去找文璧的卫兵都头,要来一大包消炎止血的伤药,飞快地跑回来,给她厚厚地敷上,又重重地包好。
阿染哭着说:“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咱们女孩儿家刺绣,让绣花针扎出个血珠儿,就算大事了,怎么会……幸亏咱们住在府衙里,隔壁就是兵营,能赶紧讨来药,否则……要是等着去请大夫,还不得流血流干了!”
奉书痛得一张脸皱成了一团,心里也暗暗后悔自己下手太狠。
但事已至此,少不得做出一副凛然的神气:“是我不小心,我……我这两天总是有点恍恍惚惚的,只怕不一阵又要把自己弄伤,这包药就留在这里吧,我看着,心里也踏实些。”
大家哪敢说个不字。
那一大包药就被放进了衣柜里。
好容易盼到了晚饭时分,奉书又推脱没有胃口,让丫环把几盘点心酒菜留在桌上,等她晚上起来吃。
到了天黑,她悄悄打好一个包裹,紧紧系在身上,解下裙子,换上一条瘦长的黑裤子,牢记着杜浒所教的秘诀,全身放松又警觉,像一团空气一样悄然出门。
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就算有人看到树丛微微晃动,大约也会把她当成一只猫。
她翻墙也更加熟练了,这次只是手掌擦破了点皮,就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轻手轻脚地正走间,却觉得有些异样。
昨天,这里能听到鼾声一片的。
而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若是在以前,她听不到声响,多半就会心中一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通过。
可是她现在不一样了。
张开全身的毛孔,静静地感受了一阵,便听到不远处一阵轻微的呼吸声,接着是一阵汩汩的水声,浇在野草和墙壁的交界处。
最后是一股冲鼻的尿骚气味,似乎还是热的。
她心中暗骂,身体却像石头一般,伫立在一块真正的岩石后面,等那人解完了手,歇回原处,逐渐响起规律的鼾声,这才重新动了起来。
月光通透,照出头顶树枝杂乱的影子。
她不声不响地穿梭在影子中间,泥鳅一般溜进了耳房房门。
张眼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昨天杜浒所在的角落,此刻竟然空落落的,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月光下,两只老鼠正在烂草里做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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