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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军校场的西南端是执金吾的营地。
宋言与三五缇骑经过校场的时候,有个小兵远远高昂唤了声:“澜安!”
刚出口却被身侧一威武雄壮的男人以掌做刃劈在颈处。
小兵顿感头皮发麻,连带着双臂筋骨都酸痛起来,他揉着脖子看向北军八校尉之首,鲍廉。
鲍廉抬抬眼皮,望着宋言等人,随之说道:“我与卢书玉互不往来,你是我的兵怎可与他们产生交集。”
小兵心中嗔道:你俩较劲与我们何干?真是神仙打架难了小鬼。
鲍廉不是个记仇的人,他是意难平。
人人都拿他与执金吾卢书玉相提并论,同样出身六郡良家子,岁过二五皆功名显赫,若是没娶得好贤妻,他前年也收了妾室还生了二子。
最紧要的是他分明军职比卢书玉高,更得圣上垂青,怎么就偏偏自觉矮他一等?
想到卢书玉那张谦和又孤傲的脸,鲍廉隐隐觉得众人口中那个遭逢不偶的人是故意摆出个难看模样。
圣上有意制衡北军各方势力,他只不过是在此契机之上勤勉了一点、出色了一点、幸运了一点,故而高了卢书玉一点。
他如此有何过错?错就错在过于卓越!
可卢书玉并未同他人那般恭贺自己,反倒记恨在心处处没给好颜色。
鲍廉也深深藏起了曾经敬仰卢书玉从而奋勇从军,扶摇直上的秘密,决计掩于心口,因为一旦让卢书玉知晓自己年少丹心,简直比被匈奴砍下头颅还要可怕。
一想到此,鲍廉三分镇定,六分气恼,还有一分小心翼翼,他粗臂一挥:“去,将执金吾的人给我撵出去,再把那个道口给我封死,以后不准他们从这走!”
小兵震惊,一时未动。
鲍廉转而望向兵器台:“我的大刀呢。”
小兵猛地抱拳:“鲍将军息怒!
我这就去撵人封口,自此一只虫子都不得进!”
***
宋言一众被拦了道,只得再绕行多走十里路。
裴不了叉腰龇牙,单臂挂在佩刀之上,一副轻佻之相:“我就该夜里将他用粗麻袋一套,打上两棍。”
身后缇骑说道:“指不定还记恨着上次劫狱营救澜安之事。”
裴不了点头:“那就更应该再补上两脚,当时若不是他执意阻拦怎会发生争斗,也不会闹到御前。”
“不可如此议论鲍将军。”
宋言低声说着,遂而远远朝鲍廉拱手,后者并不理会,反而叫人将拒马横在校场入口。
宋言跟同僚们又说:“此路本来就不是正道,鲍将军不让通行也是对的。”
“瞧瞧,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
裴不了眉眼一弯,少年风流倜傥如月明清澈,“澜安说的是。”
宋言睃了他一眼,唇角无奈含笑。
于是几人绕了十里路回到军营,在道口处,宋言看见一人上了马车离去。
那人下裳墨灰,身姿清雅,正是御史大夫公孙玄章。
宋言与裴不了入舍,卢书玉正坐于书案旁等着二人。
二人行礼后依次落座,宋言恭敬肃穆,裴不了则是那副见谁都笑眯眯的模样。
卢书玉见裴不了心烦,一拍书案:“百步穿杨至今未能射中,还有甚脸龇牙咧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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