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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长了,好似再不会有翌日了。
三日后,他收到电报,是密报,在书房打开电报前的一瞬,他竟好似能预感到日头已尽,长吁一口气,似是解脱,容色平静,冷峻的脸上淡而静。
电报其实极简单:“十万火急,南京赵钧默亲译(绝密):据确切悉:10日凌晨,阁下这边将进行党内肃清,自上而下,首当其冲为情报部门,其上海的凤声兄是阁下之亲信,已投吾党,吾党必倾全力保护,亦望阁下早作打算。
北平学礼敬叩。”
将电报纸搁置一旁,赵钧默背靠椅背,已觉得脊梁侵冷,耳鸣阵阵,他不疑这信的真假,因同窗好友比不得日后的同僚关系,这一张电报不止是抛来绣球,更是救命一物,今日是9日,想他密布的情报网络,不消一日便可暗自离开,想来不是难事,却不知道那位岂是简单的人物,他人都可10日擒,然,他不能,若如他所料,恐怕现下应有少将级的干部领着人已在路上了。
此念一起,不出几秒,只听得远远院落里吵闹声阵阵传自书房。
“不可,你们不可进!”
警卫同侍从皆齐齐挡在门前。
“放肆,我们有缉拿令。”
来人更甚是气势滔天。
“我们不识甚么劳子的缉拿令,无赵先生命令,我们不会开门。”
“好个赵先生,他还能通天了他!
你们局里的人亦是这般口气,我倒要看看他赵钧默要让多少人替他死。”
话落,争执声渐停,随之而来的是几声惊天枪响。
他行动极快,下了楼到了几具还未褪温的士兵尸体旁,淡淡地脱下手上的素白名贵手套,甩至一旁,从容地解下随身武器,将佩枪交与一名士兵,那士兵虽是随着缉拿的人过来的,却是恭敬得狠,连头的不抬,只颤颤地将他的武器接了过去。
“政绥兄,别来无恙。”
赵钧默摊摊手,好整以暇地出声道,那神色皆无半点慌张,直立在当口,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眸色如潭水,波澜不兴。
同赵钧默的态度不同,那人神情绷紧了几分,眸色阴暗,冷声道:“赵先生果然是校长的心爱之徒,遇事如此从容,倒叫鄙人好些伤心,不过可惜,伴君如伴虎这句你不是没听过,你赵钧默也有今日,我不得不拍手叫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似乎终于轮到鄙人我了。”
他在党内培植的亲信无数,但树敌亦是无数,而他口中的“政绥兄”
便是其一,郑修仁,表字政绥,同为黄埔出身,在赵钧默声势渐长时,此人郁郁不得志,心胸狭隘,凡事激进,虽是有才华却不是个能做大事之人,因与赵钧默同乡,时常被拿来比较,时间长了自是积怨深了,虽是同期,却是互看不顺,此番叫他前来缉拿他,恐怕是生了要了结他的意思了。
“带走。”
一声喝下,几个士兵向赵钧默行礼,然后他敛目,容色平静地跟着士兵和郑修仁一同上了一辆美式福特车,离了赵公馆,轿车往一条僻静通幽的小路驶去。
这一去恐是再无回头路了,赵钧默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黑眸微柔了几分,尚好,信都带着,明晰给他的,包括那些碎纸,都带着,同他在一起,便好了。
那是一个隐秘的场所,在城西的山上,四周皆是树木杂草丛生,单这一幢孤楼。
灯光刺眼,审问的时间倒是不长,因赵钧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知所有的罪名皆是虚的,其实缉拿他的理由,他甚是清楚。
“你可知为何缉拿你?你有一个局视你为领袖的资深特务,你甚得校长的欢心,你亦有多位占据不同立场的黄埔出身的生死之交,你为自己夫人毫掷千金,毫不皱眉头,策反调查情报皆是一流,效率极高,这般优秀如今沦为阶下囚你可知是为何?”
郑修仁在谈话中忽然笑起,阴测测的。
“你上述的这些不都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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