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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纬捺住心惊,踱步上前,眯着眼赞道:“好刀啊,寒光侵人,不是凡品!”
翟五郎正从架上将最漂亮的一对鋄金马镫子,抱了一只下来,摆到桌案上展示,一面笑吟吟地与曾纬套近乎:“果然世间男子,哪有不爱刀的。
官人眼力了得,此柄短刃,据这位李兄台指点,来头不小。”
曾纬作出兴致更炽的模样,转向黑脸商人,拱手道:“请教足下,此刀有何名堂?”
……
这面膛赛过锅底的李姓商人,便是李相。
两年前,在雄州的宋辽榷场,李相跟着马植,欲与童贯蔡京所派的使者,暗中运作扶植女真人的计划,熟料马植暴亡,萧林牙也从天而降,与苏颂、宗泽等人一道,***夭折。
李相旦夕间失了金主,却意外地得知了邵清和萧林牙之间的关系。
李相原本给马植做手下时,就与马府的一个侍妾暗通款曲。
马植一死,小妾便跟定了李相,二人私奔出燕京城,辗转寻了几门营生,都不太顺溜。
今岁春末,李相与婆娘一合计,干脆怀揣着那秘密,来到南朝的东京,打听打听邵清如今的情形,看看有没有发一笔大财的机会。
李相记得,当初那邵氏夫妇,在榷场里售卖的货物中,除了胡豆外,近百只平底铁锅亦销售一空。
很快,凭着商人的嗅觉与经验,李相摸到了这家磁州铁器的大号。
翟五郎性子豪爽,只当这是个从外州来京城认门、铺货的合作者,客气地引他进门,两下里吃茶聊天,互通商情。
听李相自称熟悉北辽的私货,翟五郎便请对方品鉴自己的一件珍藏短刃。
此刻,李相恭敬地将短刃奉给曾纬,逊着口吻,放低声音,带了神秘之意道:“这位公子,鄙人常年在雄州白沟边关跑买卖,宋辽夹私的金刃之物,也算见了不少。
这匕首哪,像是西域送到北辽的贡物。
辽人的契丹二字,取自镔铁之意,西域诸国为投辽国皇帝与贵戚所好,常进献精钢短刃。
公子请看,此处的坑槽里,刻着的一排小字儿,鬼符似的,不是契丹语、夏语,应是西域的文字。”
曾纬一面施施然应着,一面遏制着震惊,摩梭翻看手里的鱼鳞匕首。
白昼的阳光下,将匕首稍稍侧转,便能看到那仿佛烛焰内心的蓝色光晕,萦绕在鱼鳞纹的刃面间。
这就是邵清那对匕首中的一把,也在蔡攸家奴的手中出现过。
他曾纬,两次都在高度凝神之中见过邵清的刀,不会弄错。
曾纬噙起嘴角,将刀递还给翟五郎,好奇道:“在下真羡慕你们这些能去五湖四海的商户,什么好玩意收不到呐。
少东家,你这把刀,哪里弄来的?”
翟五郎有心结交眼前这位或许有官身的男子,一副不卖关子的坦诚:“我们是打铁世家,京城里有些名气,这刀,乃邻坊的一个浮浪子弟,晓得小弟爱刀,送来本坊换钱花的。”
曾纬“哦”
一声,也不再追问,当下选了个马镫花样儿,起身挪步,去寻铁坊的掌柜付定钱。
掌柜刚写完契纸,听得门外骡车铃儿响,抬头一瞧,呦,老客户来催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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