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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人逐草而居,居无定所,千里草原上仅有一座城池,便是拓跋鲜卑的北都盛乐。
盛乐城墙既不高也不宽,远逊中原雄关要塞,比之寻常县城坞堡稍强那么一些,这城一无河护城,二无山倚靠,三缺真材实料,当初拓跋家筑建此城,更多为的是象征意义,谁若是真的据城而守,实在破绽太多。
但就是这样一座城池,独孤眷数万大军驻扎其下,竟是日日仰望,不向城头射一箭,不遣一卒登城墙,真真的把这城墙当做了自家宝贝,生怕弄坏了一般!
而独孤大营一旁则是贺兰部五千兵马,昨天方才赶到城下,匆匆扎下了营帐,与独孤部隔城相望,打着勤王旗号,却也是一兵一卒不见出营,说是看热闹也不为过。
倒是苦了北都城的头领们,还要与其送酒送肉犒劳,拓跋家雄踞草原近百年,混到这么丢人落魄真是头一回,颇有些王朝末日景象,让人唏嘘不已!
“就这等军容,竟把我拓跋鹿卫吓成了拓跋乌龟!”
什翼犍立在城楼下,俯视着城下独孤大军,指着独孤眷中军大帐,嘴上一阵嘲笑,脸上落寞神情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什翼犍所骂的乌龟是谁,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了,拓跋梁盖神色越发不耐烦,强压心头怒气:
“大王年纪轻,很多事情弄不懂!”
什翼犍听了更怒,遥指另一边的贺兰大营,大骂道:
“你不见诸部各族正冷眼旁观?被人如此挑衅,却做缩头乌龟,代王脸面威仪何在?!
拓跋一族如何还能自立于代国!”
拓跋梁盖脸色羞红,愈加恼羞成怒:
“大王放心吧!
且交由老臣办就是了,有老臣在,拓跋家出不了差子!”
什翼犍听在耳中,只当拓跋梁盖是在催促自己了结性命,最后远眺了一眼茫茫草原,又凝视了方方垦出的田地,好在并未受到毁损,想必那独孤部众也知道这片田地的珍贵,没有人舍得去糟践,什翼犍不禁叹道:
“孤死不足惜,只是农垦之策关乎代国国运和草原百姓生计,大都督务必慎重!”
拓跋梁盖闻言一口啐在地上,喝骂道:
“大王堂堂一国之主,怎的动辄轻生?!
话里话外欲污臣要弑君,究竟何意?!”
“哈哈哈哈,”
什翼犍浪笑道,
“污你?能杀孤弟,却对孤手软了?这可不是大都督的做派!”
“是了,大都督也是在意名分的人,两任代王死在你手上,怕也不敢去见拓跋家列祖列宗!”
“那便让独孤眷来办好了,不如放他入城,哦哦,你若不信任于他,孤自出城送上头颅便是,你也省却弑杀二主的骂名!”
“实在不行,孤这便从城上跳下去,权当孤失足坠城,与谁都没有干系!
哈哈哈,拓跋梁盖,汝可满意?!”
“大王还请慎言!
杀拓跋屈是无奈之举,老臣绝不能坐看他毁了代国!
老臣行事一无愧于心,二无愧于国,梁盖性子直,心眼少,不会拐弯抹角,好勇斗狠有,犯上也常为,但作乱从无!
大王想必是误会老臣与那独孤眷有甚瓜葛,但大王却是不知,老臣生平最恨的,便是那种吃里扒外的狗腿子!”
出乎什翼犍意料,拓跋梁盖既没拔刀,也没继续顶撞,反倒是好一番慷慨陈词,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弑君的样子。
什翼犍吃惊之下,竟是语塞,盯着梁盖好一阵端详,忽然哈哈一笑:
“孤竟差点信了!
好一番大话说的也不害臊!
你既这般忠贞,又如此痛恨独孤眷,缘何按兵不动,北都兵马精锐,你胆子被狗吃了么!
竟任由一个乱臣贼子驻扎都城之外?”
梁盖一听便烦,低声喝道:
“大王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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