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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阿顾从寝阁起来,换了一件双盘领樱草色木槿绣花窄袖对襟衫,一条明珠碧缬裙,外面系了海棠红火蚕披风,往永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刚刚到了殿外,便听得殿中传来太皇太后欢喜爽朗的笑声。
她笑着进了殿,问道,“皇祖母今儿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情?”
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在公主身边坐了下来。
公主面上也有着明显的喜意,扬了扬手中书信,笑着道,“留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小姨要回长安了。”
“小姨?”
阿顾一怔,问道,“是玉真小姨么?”
“是啊!”
公主想起久未见面的胞妹玉真公主姬明瑛,亦是笑容满面,“我和你玉真小姨是同胞姐妹,自幼感情极好,她回来若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玉真大长公主姬明瑛也是大周的一个传奇人物,声名几乎不亚于艳名播于天下的唐贵妃。
她是太皇太后的小女儿,在仁宗皇帝的公主中是最幼的一个,排行第十三。
不同于胞姐丹阳公主的温柔娴淑,她自幼性情坚毅,爱恨分明,及笄后受封玉真公主,先帝为她择的驸马是昭国公聂家嫡长子聂弘。
聂弘字光洵,人如其名,面貌昳美,在勋贵之中素有美男子之称。
这门婚事,当时结缔的时候也是人人欣羡。
却不料,最后竟落得个惨淡结局。
玉真公主破门休夫离聂门而去,别府而居,聂弘郁郁而终,玉真公主经过了这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对嫁人没了兴致,只在自己的公主府中常常举办宴会,邀请长安权贵,交游广阔,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重人物。
阿顾抿嘴矜持的笑了笑,“我也很想见玉真小姨呢!”
复又疑惑道,“说起来,我回宫这么久,怎么从没见过玉真小姨?她去什么地方了?”
“还不是她任性,”
太皇太后敲着手中的凤头拐杖,高声抱怨道,“好好的女孩子,不想着嫁人,竟然对修道有兴趣。
前些年熬着我,出家做了女道。
你皇舅舅去世之后,她偏偏要说去华山道宫为亡兄祈福一年,大周有那么多和尚道士,祈福哪里需要用到她堂堂一个公主?偏她从小性子就犟。
径自就走了,连跟我打个招呼都没有。”
永安宫中静静的,侍女们低头抿唇而笑。
太皇太后如今这话听着虽不太好,但眸子里对于这个幺女归来的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若真有人因为这就以为太皇太后恼了玉真公主,可就大错特错了。
“母后如今只是这么说罢,”
公主难得俏皮的说了一句,“等到明儿小妹进宫了,定是心肝宝贝的揉搓一顿,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太皇太后睨了公主一眼,叹道,“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这辈子,你们两就是我的孽债啊!”
冬日的阳光在於飞阁的梁枋间流连,微翘的琉璃瓦反耀出亮眼光芒。
金莺从打起的帘子中出来,看见匆匆从廊下走过的小侍女,唤了一声,“绡儿。”
绡儿身子僵了僵,顿了一会儿,方提着一只藤提梁画花草食盒来到碧桐面前,屈膝有礼道,“金莺姐姐。”
金莺看了一眼天色,奇怪问道,“我记得你早就出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绡儿低垂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惶神色,提着食盒的手微微一抖,很快就隐去了,不自然的笑道,“奴婢去御膳房取糕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八公主的人,……没法子,这才耽搁了一阵子。”
八公主姬华琬性情跋扈,见着阿顾最是爱难为。
於飞阁中的丫头都是明白不过的。
“又是八公主,”
绫儿义愤填膺道,“八公主怎么总为难我们娘子呀?”
“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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