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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卫家旧宅前已有下人在清扫台阶。
秋霜落了一层,天气愈发寒凉,旧宅里毕竟比不上大司马府,下人们都觉得武陵王应该很快就会回去,可他一住就是半月,至今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我猜是因为丞相。”
左边的下人贼笑着说了一句。
“别嘴碎,不想活了是吧?”
右边的人用笤帚打了一下他的小腿。
“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丞相想霸占咱们郡王的事全都城谁不知道啊?你发现没有,郡王一出事就来了这里,之后丞相几乎天天都来,每次离开的时候都神情疲惫,啧啧,还不都是因为经不起消耗嘛。”
另一人正要呵斥他,身后方向传来了辘辘车辙声。
二人转头看去,见那车上印着陆家标志,不敢怠慢,一人守着迎接,一人急急忙忙进去禀报。
来的是最近深受陆澄宠信的侄儿陆熙宁。
前几日卫屹之按照谢殊建议写了封信给陆澄,详细阐述利弊,希望他能顾全大局,哪知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回音,不想今日陆家人竟然直接登门拜访来了。
卫屹之来厅中相见,陆熙宁一袭蓝袍,眉清目秀,神情温和,叫人一看便觉得亲切,但就以他陆家人的身份,卫屹之自然不会真觉得他亲切。
二人分别见礼落座,陆熙宁竟没有绕弯子,开口就道:“今日在下是为大司马那封信而来。”
卫屹之穿着蓝襟滚边的素色便服,看着有些闲散意味,神情却比在朝堂上还要严肃:“不知陆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伯父说国家兴亡大事,他自当出力,只是对大司马和丞相之间……”
陆熙宁的眼神忽而暧昧起来:“大司马该明白,你们二人的关系已经在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恕在下无礼,有人说您是被迫的,但也有人说您是自愿的。
伯父对你们的关系究竟如何,实在是有些好奇啊。”
谢殊目前已一手遮天,陆熙宁也不好直接说陆澄和谢殊有恩怨,便用一个“好奇”
来做借口试探。
卫屹之没有说话,那肃然的神色里忽而添了几分赧然,眼神也有些回避。
陆熙宁仍旧是那副带笑的模样,心里却将他这神情回味了好几遍。
正相顾无言,苻玄忽然出现在了门口:“郡王,丞相请您过去。”
卫屹之看看陆熙宁,叹了口气,起身致歉,请他稍候片刻。
陆熙宁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分外诧异,没想到丞相一早就在这里了。
还是说一整夜都在这里?
苻玄进来替他看茶,陆熙宁知道他是卫屹之贴身的人,试探着问道:“丞相经常一早就来见你们家郡王吗?”
“这……郡王吩咐过不让属下们多言,陆公子见谅。”
陆熙宁笑道:“是我多嘴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得到答案了。
难怪丞相要软禁武陵王呢,多好的机会,这下武陵王可以任他蹂躏了。
这么一想,陆熙宁不禁为自己贸然前来而后悔了,其实陆家还是很愿意和武陵王合作的,否则也不会让他亲自来这一趟,可若是今日会面被丞相得知,那很有可能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他抿了口茶,有些坐不住了,刚刚离开的苻玄又快步走入厅中,抬手作了个请:“请陆公子快些随在下离开,我家郡王担心你来此被丞相发现。”
陆熙宁一听连连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劳烦带个路吧。”
苻玄领着他出门,从花园里七拐八拐往后门而去。
陆熙宁倒像是个有经验的,只看前面苻玄的脚后跟,一路低着头走路。
一路疾行,经过一间院落,忽而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极其响亮的甩鞭子的声音,接着是人闷哼的声音,惊得陆熙宁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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