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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是跟路知意说的。
人是留下来了,空间也挪出来了,操场上不出片刻,人去楼空,只剩下呼啸的风,和一地青葱的草。
可到了这份上,陈声却又迟疑了。
说点什么好?
路知意催他:“说啊。”
他烦躁地抹了把头发,看她一眼,又留意到下巴上那道墨渍。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形象!
他把手伸进兜里,往外拿东西。
路知意以为他又要把钱还她,下意识地蹙眉,不耐烦,“都说了不要了,你——”
谁知道修长的手在半空中摊开来,掌心摆了包纸巾。
她一顿,“……干什么?”
陈声一把将纸巾塞她怀里,“自己照照镜子,下巴上有东西。”
他说完这话,不耐烦地转身就走,骂自己多管闲事,像个傻逼。
路知意半信半疑,掏出手机借着路灯的光照了照,下巴上当真有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什么时候弄上的?
她一边抽了张纸巾去蹭,一边回忆,很快想起写范文时小孩那阵莫名其妙的笑声……臭小子,幼稚得无边无际。
墨渍早干了,用力蹭了几下,下巴都发红了,还是没擦干净。
她犹豫片刻,飞快地把纸巾凑到嘴边抿了抿,借着口水再擦擦。
擦完了,正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时,身后传来陈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路知意,你还是个女的吗?”
她吓一跳,扭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大步流星走掉的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一脸嫌弃看着她。
饶是脸皮厚,也没忍住血气上涌,红了耳根。
她故作镇定走到他面前,把那包纸巾塞他手里,冷冷淡淡说:“谢了。”
然后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往外走。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人不轻不重的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脚下一滞,她背对他停下来。
他的声音被风送到耳边,因为距离与风声显得有些语焉不详。
“……路知意,我没当你是乞丐。”
路知意握着那张擦过下巴的纸巾,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却看见他反向离开的身影。
年轻的背影单薄似剑,无法无天,似要劈开这混沌天地,沉沉黑夜,孤勇地杀出一条路来。
她嘀咕一句:“要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就完了,拐弯抹角说些有的没的,神经病。”
*
晚上十点,洗了个澡。
陈声坐在桌前擦头发,手机响了。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小叔叔小婶婶那边出事了——陈郡伟他爸对芝加哥那女人有了真感情,死活闹着要离婚,还要求财产均分。
这事他已经嚷嚷好几年了,陈郡伟他妈当然不同意,拖了这么好几年,就是不离,婚姻名存实亡也无所谓,反正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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