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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张先开了医箱药匣,取出了一方引枕,让薛廷之把手放上,按过了脉。
接着,又叫他到屋内屏风的卧榻上坐了。
“望闻问切,光号脉也就知道你身体是什么情况。
说到底,这腿疾还是得看腿。
来啊,把大公子的鞋袜脱了,让我看看。”
这时候,陆锦惜已经跟了过来。
她也打算看看,这一位庶子的腿疾,是怎么回事。
出于那一夜偶然的撞破,她对薛廷之,始终心存怀疑。
如今她又是薛廷之的“嫡母”
,眼下当然也可以不避嫌。
所以,她便站在了一旁,唤香芝上去,为大公子褪下鞋袜。
薛廷之坐下来,听见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难明的光芒,晦涩极了,藏着什么。
他张口就想要说什么,可在接触到陆锦惜投来的目光时,又沉默了下去。
陆锦惜隐约感觉到他反应似乎有些异常,但并没来得及深想。
天气还没转暖,薛廷之穿着的乃是一双白靴。
锦缎鞋面上,勾着如意祥云纹,已经有些发旧。
因为左足微跛,他平日走路的姿势,与常人有些不同。
所以,左边的鞋底,磨损得要更严重一些。
香芝上前,战战兢兢地将鞋脱下,又褪了袜。
于是,那一瞬间,陆锦惜便明白了薛廷之先前那个眼神——
这是一只与寻常人略有不同的左脚。
苍白,清秀。
但因为常年跛足,瘦削得有些过分,形状也有些改变。
青色的血管,蜿蜒在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下,有些隐约。
他脚面上,有许多浅浅的疤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
倒是脚踝后面,半条疤痕都没有,干净的一片。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一眼看到……
这个位置,竟有个黄豆大小的凹陷。
仿佛,下方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蜷缩了起来,形成了这个小窝。
距离最近的香芝,已经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情;站在陆锦惜身边的白鹭和青雀,则颇为惊讶,可最终又变成了几分不忍;就连鬼手张,都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一只脚,即便并不丑陋也不恐怖,却也不同于寻常人。
这样身有残疾的薛廷之,看着像是一个异类。
他往日都是一个人。
如今,却还有这样多的人,在旁边看着。
按在矮榻边缘的手指,有些用力,骨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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