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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已至此,张小敬也顾不得懊悔,他拿起寸弩,踏上竹阶往上冲。
第一个冲下来的人,被他一箭撂倒,滚落下来。
张小敬抓紧这个机会,一口气冲到二楼,钻入正对楼梯的一扇齐楚绣屏风后头。
对方的突厥人也有手弩,咻咻咻地乱射了一通,把屏风扎成了筛子。
张小敬故意没有还击,趁一个人提刀向前之时,迅速一箭,正中膝盖。
其他人把惨呼的同伴拖回去,一时不敢靠近。
于是双方各自寻找掩体,分据走廊两头对射。
小阁里一时间弩箭横飞,如暴风吹入。
入城禁携箭弩,所以这些突厥人的弩都是私装的,无论是射速还是准头,都不及军中制式威力强大。
张小敬以一弩之力,居然能压制得对方三个人三张弩抬不起头来。
张小敬的问题是,携带的弩箭快要用光了。
他猜测对方至少还有四个人,都龟缩在二楼房间里不肯出来,心下暗暗有些焦虑。
“靖安司办事!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张小敬把最后一支弩箭放入弩槽,大声用突厥语喊道。
走廊里的射击暂时停止,随即传来一阵拖动什么的咯吱咯吱声。
一个声音喊道:“对面的人放下武器,否则王忠嗣的女儿就得死!”
王忠嗣?张小敬一听这名字,动作一僵。
他可是这次大唐对突厥用兵的核心人物,突厥人居然把他的女儿给绑来了?
他从拐角探出半个头去,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突厥狼卫站在走廊正中,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扯在身前,一手捏住她的脖颈,另外有一把尖刀横在她咽喉处。
可惜方向逆光,看不清两人的面貌。
“我数三下,如果你再不丢开,她就要见血了。”
麻格儿同时用力把刀刃压向女子细嫩的脖颈。
女子云鬓散乱,嘴里被布条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一听到这声音,张小敬独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不是王忠嗣女儿的声音,更像是闻染那姑娘,可她不是应该接到自己通知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掺和到突厥人的事情里来?又怎么和王忠嗣的女儿弄混?
麻格儿第三次发出威胁,这次就要动真的了。
张小敬嘬了一下牙花子,只得把弩机丢在地上,踢向麻格儿。
若真是王忠嗣的女儿,他并不关心其生死,但对面挟持的是闻染,就无法置之不理了——这些突厥人,真是歪打正着。
“还有你的刀!”
麻格儿紧紧箍住闻染的脖子。
张小敬只得把障刀也丢开,高举着双手站出来。
两个突厥人扑过来,把他按倒在地。
张小敬双手被制,再无反抗之力,只能挣扎着抬起头,想看清那女子的面貌,可是麻格儿已经把她推回房间。
张小敬还要挣扎,一个大手扯起他的头发,狠狠地朝地板上撞去。
猛烈的撞击让张小敬眼冒金星,鼻孔磕出两道鲜血来,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华贵的柏木地板上出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污……
李泌此时已经返回靖安司,他召集了徐宾等人,在沙盘前低声商议着事情。
在更外围,书吏、仆役、通传、兵卒、长随各自忙碌着,整个靖安司的大殿里熙熙攘攘,一片繁忙景象。
此时一名小吏手持琉璃沙漏瓶在旁边,一俟瓶中细沙流尽,他便翻覆瓶口,大声计数:“一漏,二漏,三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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