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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看了叛徒一眼,也不施礼,就这么转头走掉了。
崔器嘴角抽搐一下,这家伙只是个未入流的老吏,竟然敢对堂堂一位宣节副尉如此无礼。
若在平时,他早用刀鞘抽飞了,可是现在,整个靖安司都是自己的敌人……明明今日起床时,自己还意气风发,打算要和阿兄立下一桩大功劳,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阿兄,也许你不该把我从陇山弄过来。”
崔器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深深叹了口气,后退一步,继续把自己隐在黑暗中。
这是他选择的路,必然要为此承担后果。
徐宾不知道也不关心崔器的烦恼,他正像没头苍蝇一样地在大殿里转圈,心乱如麻。
这内奸怎么找,可真把他给难住了。
数字背诵对徐宾而言毫无难度,可这人心猜测就难多了。
徐宾负手回到自己书案前,忽然看到面前搁着一把用来裁纸卷的小竹刀。
他忽然醒悟到,光是这么一个个看,得看到哪年才算完?自己可真是太笨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得有一个“方法”
才行。
徐宾索性跪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把案几上的文房四宝一样样整理好。
这是徐宾的习惯,可以借此来推敲思路。
等到案子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各归其类,井井有条,徐宾果然有了一个思路。
他摇动铜铃,让仆役立刻找来一份靖安司的细图,然后拿起一枚水晶片对着图,仔细研究起来。
整个司署分作三部分:正殿、左右偏殿和后殿。
正殿办公,偏殿存放卷宗文牍,后殿是关押犯人的监牢。
在整个建筑后头,还有一个大花园,占地颇广,其间散落着一些独栋小屋,诸如退室、望楼、伙房、茅厕、井台、鹘架、水渠之类。
在最外围,是一圈高大的院墙,上植荆棘。
整个靖安司只有两个出口——正殿正门,通往坊内十字街;还有一个朝东开的角门,可以直接连通旁边的京兆尹公廨。
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通往慈悲寺草庐的墙梯。
徐宾的思路很简单,无论这个内奸是谁,都必然要面临一个问题:如何把情报传出去。
而且从那几次情报泄露的速度来看,这条渠道还必须特别快。
从地图上看,只有两门可选。
还有情报来源的问题。
靖安司的消息,哪些可以公之于众,哪些只通知各位主事,哪些只能司丞与靖安令拆阅,都有明确的规定。
比如狼卫在西市的行踪,对全体人员都是公开的;而王韫秀被绑架的消息,一开始只有李泌知道。
靖安司的两次情报失泄,一次西府店,一次昌明坊,级别都不算高。
可见这位内奸,不能触及更高层面的事情。
很快徐宾便勾画出了这位内奸的基本情况:一、他能在正门和角门通行无碍;二、他能接触到靖安司的最新动态,但只到中级。
这样便能筛掉一大批小书吏,只剩一些主事、录事级的人。
徐宾想到这里,抬头又看了眼殿角。
崔器刻意把自己的身形隐在黑暗中,不易被发现。
讽刺的是,眼下他是这大殿内唯一一个能确定不是内奸的人。
等一下,崔器或许知道内奸是谁?毕竟他的背叛,得有一个接头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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