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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汝能苦笑连连,他懂字韵,是因为望楼传递消息以《唐韵》为基础,跟作诗毫无关系。
没想到岑参更好奇了,缠着他让他讲到底怎么用《唐韵》传消息。
姚汝能以手扶额,后悔自己多嘴。
他让岑参把窗子推开,远处可以见到慈悲寺门前悬着的灯笼。
姚汝能对着这个灯笼,简单地讲解了一下望楼白天用鼓声、晚上用灯笼进行韵式传信的原理。
岑参击节赞叹道:“以灯鼓传韵,以韵部传言,绝妙!
谁想出这个的?真是个大才!
看来以后我不必四处投献,只要凭高一鼓,诗作便能传布八方,满城皆知!”
姚汝能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压下反驳的欲望,心想你高兴就好……岑参对着窗外,对着灯笼开始比画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他正尝试着把自己的诗句转译成灯语。
这时大门轰的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衣着鲜亮的皮衣小吏。
小吏环顾四周,大声嚷道:“这里还有靖安司的人没有?”
姚汝能看他容貌陌生,犹豫地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是。
小吏道:“靖安司丞有令,所有还能动弹的属吏去慈悲寺前集合,有训示。”
姚汝能一怔,李泌不是被挟持了吗?难道被救回来了?小吏看了他一眼:“是新任靖安司丞。”
然后匆匆离开铺子,又去通知别人了。
这么快就有人接手了?姚汝能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可李司丞被人挟持,去向不明,也确实得有一个人尽快恢复局面——如果这个人是张小敬该多好,可惜这绝不可能。
他把熟睡的闻染轻轻放平在席子上,跟岑参打了个招呼。
岑参一摆手,说你去吧,这姑娘我先照看着,然后继续专心翻找纸笔。
慈悲寺的大门离靖安司不远,门前有一片宽阔的广场。
观灯游人都已经被清空,和尚们也把门关紧,现在广场上站着几十个人,都是靖安司幸存下来且能动弹的人员,个个都面露悲戚。
姚汝能数了数人数,只有事发前的三分之一。
换句话说,足足有近百位同僚死于这场突袭,他心中一阵恻然。
广场上的熟人彼此见了,未曾拱手,先流出泪来。
除了庆幸劫后余生,别的也说不出什么。
等不多时,一声锣响,四面拥来二十几名士兵,个个手执火炬,把广场照了个通明。
一位官员踱步走到慈悲寺的大门前,站在台阶上俯瞰广场。
他四十岁上下,身材颀长,两边颧骨很高,把中间的鼻梁挤得向前凸出,似乎随时会从脸上跃出。
他的下颌有一部美髯,在火炬照耀下泛着油光,一看就是平时下了功夫保养的。
姚汝能注意到,此人身着浅绿官袍,银带上嵌着九枚闪闪发亮的铜带銙。
这是七品官阶的服带,比起李泌要低上一阶。
锣声再次响起,示意众人注意。
那官员手执一方铜印,对下面朗声道:“诸位郎君知悉,本官是左巡使、殿中侍御史吉温。
现奉中书之令,重组靖安司。
各归其位,不得延滞。”
这个身份让广场上的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知道靖安司的后台是东宫,现在中书令任命一个御史来接管,这事怎么听怎么奇怪。
吉温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颔首示意,立刻有另外一位官员走过来,手里捧着厚厚一卷文书。
那官员展卷朗声读道,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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