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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贵嫔打过的左脸此时高高肿了起来,方景颐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但是走动中的膝盖也传来一阵阵的麻涨,让她忍不住挪几下就停下来喘口气。
“今日切肤之痛,来日百倍奉还!”
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入宫以来生活安逸,虽然知道后宫阴恶,她也未曾打起过十分的精神,反倒是想偷得几分闲散。
即便目睹萧婕妤的小产,也只是心生惊愕,自怜几分。
因非切肤之痛,便未有危急之感。
今日脸肿膝沉,受人一番折辱,连自保之力也没有,才让她彻彻底底的收起了几分置身事外的优越感,真正打量起这个波诡云谲、面上花团锦簇的后宫。
人有时就是这样,即便是知道前途险恶不可测,也仍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念头。
等到真的折戟沉沙,满面风霜,才将此事放到心上,欲做最后之搏。
况在这宫中,不欲入风云,也未必能熬到皓首之日。
倚势而凌人,恃财而侮人,势败财散,也是人凌人侮。
今日辛红萼仗了季诗蔷的势,季诗蔷仗了自己几分恩宠,便能随意折辱于人。
那么日后,也赌个势败财散,来一次人凌人侮吧。
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旖霞阁的门。
知夏一脸急切的冲上前来,张口就道:“小主,知春她……”
却瞥见了方景颐狼狈的样子,顿时大惊失色,与冒绿一起搀扶着她往里走去。
“辛美人心思真是歹毒!”
知夏眼中含泪,咬牙切齿的说着,一面用冷水浸过的毛巾轻轻敷在她左脸上。
联想起今日辛美人那里的王公公来领知春离开,趾高气扬的像只大鹅,知夏心里更是不痛快。
冒绿比她冷静几分,眼角却也是红红的,“你少说几句,小主心里也难过呢。”
小濯见自家小主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冒绿知夏侍弄着,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濯又蹬蹬蹬跑了进来,喘着气道:“小主,奴婢煮了鸡蛋,用这个在脸上滚滚,很能消肿的。”
方景颐正逐渐退出自己的沉思中,见她火急火燎的进来,眼里满是期待,即便怕伤口被撕扯,也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民间倒是有这个法子,难为你周到,我试试。”
小濯很是有几分激动,红着脸把鸡蛋递给冒绿,道:“姐姐来吧,奴婢做惯了粗活,手里力道大,怕弄疼小主。”
冒绿接过熟鸡蛋,轻轻的在方景颐的脸上滚动,又嘱咐小濯去烧几壶热水,自己拿着热毛巾敷在方景颐紫黑色的膝盖上,轻轻的按捏着。
自己使劲抽着鼻子,不想让泪再落下来,惹得小主也难过。
方景颐见她们两人都红了眼,挤出一个笑来安慰她们,“我家两个姑娘都下雨了,今年的稻谷可是有福了。”
知夏鼓着脸抬头看她,忍不住道:“小主别说话了,多疼啊。”
方景颐日间着实是又疼又乏,还未传膳自己就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只听得外间嘈杂一阵,又安静了下来。
心忧则梦多,她白日烦事扰乱,夜间也做起了梦,翻来覆去的呓语不停,竟是体虚发起了热。
她在梦里睡着,自是不知冒绿知夏急的不行,两人守在她身旁,忙碌的将冷水湃过的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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