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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中央是一处古朴的石阶,巨石砌成的高台上立着石碑。
数不清的人影将空地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听不见任何杂声,如同坟地的鬼影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人群中传来脚步声。
一人拎着白灯笼走向高台,宽大的黑色衣袍在山风中飒飒作响。
灯笼里的蜡烛或明或灭,跃动的烛光照在那人干瘦的脸颊上。
那人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什么聱牙诘屈的疏文。
怪异的声音从那人口中扬起。
霎时间,山间挂起一阵强劲的罡风,男人的黑袍里灌满了风,他被风挟持着逼下高台。
男人的额头磕在石阶上,瞬间血流如注,但他不敢去擦,只低垂着头趴在地上。
尔冬站在人群外,准确而言是人群外的树上。
附近都是高树,从高处看去,空地的高台一览无遗。
包括躺在高台石床上的少年。
少年闭着眼睛,鼻翼翕合,似乎只是在睡梦中。
“有人来了!”
尔冬说。
高台上突然现出一抹人影,仅从身影都能看出此人身型高挑,但与台下枯骨般干瘦的寨民截然不同。
枕寒山伸出手指在尔冬嘴唇上点了一下,示意他别再说话。
尔冬紧抿嘴唇。
枕寒山俯身在尔冬耳边轻声说,“待会不管发生何事,都与你无关。”
湿润的吐息洒在尔冬脸上,苍白的脸颊上显露出些许薄红。
不等尔冬思绪飞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至耳中。
风吹动树叶,叶子摩擦之间发出细碎的声音。
在茂盛的树丛里,细长的影子如流动的黑水般游走。
台下祈祷的人紧闭着双眼,脸色因恐惧而发白。
冰冷的鳞片擦拭过皮肤,蛇嘴里吐出的信子轻触脆弱的眼皮。
浪潮似的蛇群从山间扑向祭典的高台。
它们丝毫不畏惧人类,甚至将人温热的躯壳当作温床,盘起身子蜷缩在人的胸口和背部。
更多的蛇汇聚在台阶下,将高台团团包裹,立在高台上的影子仿佛蛇群的主人。
蛇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直到它们靠近那个影子,才温顺地垂下头颅。
树枝上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曳,皎洁的月光落在空地的高台上,照亮那方石床。
石床上沉睡的少年毫不知危险的到来,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入睡,眼皮都未曾抖动。
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不断,让人分不清是叶子的低吟,还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落云寨奉上祭品,望蛇神大人长寿安康,”
寨主身上缠着毒蛇,他压抑抖动的声线说完这番话,虔诚地望向高台上站立的男人。
那人面容平凡,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石床上的少年,仿佛注视着亲人般温和。
然而下一刻,匕首划破少年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浸染了石床,滚烫的血液从高处不断流淌而下。
血腥味刺激了蛇群,毒蛇直立身子,吐出猩红的信子。
男人不改温和的笑容,手探入少年的胸膛,将鲜活的心脏取出。
白皙修长的手指被血染红,血从他的手腕上蜿蜒而下。
无人注意到,在那高台上,还蜷缩着一个瘦小的男孩,那孩子双臂抱膝,沉默安静地坐着,空洞的眼睛里映着泉涌似的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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