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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边,琥珀眼瞳,流云长发,一身石榴红袍,手中举着夜明珠映照着阿狸的脸。
王嘉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不像是昙醒之的高傲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是孙诩那种喜欢说笑却又全然不放在心里。
他是完全的平静,星子一样的眸子闪着空寂的光。
阿狸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幽幽转醒。
她醒过来时,王嘉站在多宝格旁翻阅着卷宗。
阿狸先是愣愣地看了看他,又转头望了望窗外天光,忽地,她脸色大变,掀了被子,连鞋都没穿就向外跑。
“孙诩已经死了。”
王嘉放下卷宗,立在她背后,安静地道。
阿狸只觉一阵眩晕,喉咙丝丝腥甜:“师父他,怎么……”
王嘉的脸隐在傍晚的最后一丝霞光之中:“今日早晨在大理寺,撞柱自裁。”
悲愤如鲠在喉,悲怆痛苦愤怒充溢在阿狸小小的胸腔之中:“他说你可以救他的……”
蔷薇香片滋滋燃尽,白气迷蒙中,王嘉平静地看着阿狸:“孙诩乃东吴皇室后人,他当初接近你也是别有用心,如今举事暴露,死有余辜。”
“他真是看错你了。”
用力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地嵌进掌心带出缕缕血丝。
她怎会不知孙诩的用心,可这么多年他从未害过自己,他也是父君去后第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
昨日还在一起相对而坐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王嘉从怀里掏出丝帕递给她,却被阿狸一把打掉在地。
那是一方半新不旧的丝帕,角落里还绣着一个什么东西,只是绣工很差,着实看不出是什么。
王嘉捡起帕子,拍了拍灰,小心翼翼地叠好,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我说了,他死有余辜。
就算他不自裁,也会处以极刑。
凌迟。
到时候,我会亲自执行。”
“凌,凌迟……”
记忆中两个待她最亲的长辈,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合……
“爹爹,娘亲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杏花树下,一身晃眼袍子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他细细地给她梳着发辫,声音温和:“怎么会?哪有做娘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况且我们阿狸这么聪明,可爱,懂事。”
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模样,眼睛大大的,她踢着脚。
声音虽还稚嫩,语调却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可是娘亲都不对我笑,也不给我梳头。”
“每个人对人好的方式都不一样,你娘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楚成君脸上是微微的笑,手中很快就又结好一根发辫,他垂眼道,“她很爱很爱你,比我还要爱你。”
“爹爹和娘亲第一次相见是怎样的啊?”
阿狸问道,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
楚成君微怔,旋即声音平静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娘,她正在剿匪。
对方一箭射中她的肩胛骨,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一把折了箭尾,随后弯弓搭箭,直取对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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