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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作琴,一琴七弦,削桐为琴,绳丝为弦。
容卿薄屏退了伺候在侧的婢女,只留他们两人单独在凉亭内,风有些大,但她雪绡单薄,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看着她纤长雪白的指自琴头抚过琴尾,最后停在琴弦之上。
算不得什么好琴,自然也弹不出多美妙绝伦的音色。
但今日容卿薄心情好,也并不在意她的琴艺会不会污浊了自己的耳朵。
姜绾绾歪了歪脑袋,并没有去看他,只半敛着睫毛笑问:“殿下偏爱意境亦或技巧?殿下身份尊贵,自是见惯了奇技雅术,若论琴技,绾绾不才,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容卿薄抿了口热茶,道:“既是绾绾弹奏,自是随你的心思。”
她便不再多说。
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
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
。
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
琴声淡逸幽俊,气转空灵,急一分则躁,缓一分则沉,如水流石上,如风来松下,竟是出乎意料的精妙绝伦。
容卿薄一口茶贴在唇边,却长久的没有动一动。
待到余音渐消,他这才搁了茶杯,低垂了眉眼去瞧她:“人能忘机,鸟即不疑,人机一动,鸟即远离,绾绾这一曲《鸥鹭忘机》,可是在提点本王,莫要动什么歪心思?”
这京城美女如云,他身为当朝唯一的王爷,还是摄政王,自然是对美丽女子司空见惯了的。
但他前后两次对她施以援手,又不取回报,这有意无意间,总是给了她些许的警惕。
于是温和道:“殿下说笑了,只是抚琴而已,绾绾愚钝,这么些年也就只学会了那么一两曲,随手一弹罢了,岂敢生出其他念想来,殿下身份尊贵,又岂会对绾绾这种无修女德的女子动什么心思。”
容卿薄压下身子贴近了她:“若本王就是动了什么心思呢?”
他问,呼吸间带出滚烫的气息,尽数洒落在她耳后。
姜绾绾勾着琴弦的指微微收拢,这样危险的距离,这样放肆的语调,这样猖狂的扫视……
若他不是摄政王,眼下一顿结结实实的揍是肯定逃不掉了。
可偏偏,他就是摄政王,尊贵无双,一句‘冒犯’就足以叫她身后的三伏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咬牙生生忍下心中的怒意,也不躲避,由着他的鼻尖几乎都要碰上自己的侧脸,淡淡道:“殿下厚爱,只是小女已与十二定下婚约,还请殿下自重。”
她是个极擅长隐忍的性子,明明耳根都已泛出绯红之色,面上竟还能端的异常冷静自持,半分慌张都不见。
她这个年纪的京城女子,不是都还在日日涂脂抹粉,揽镜自赏的么?
怎么到了她这儿,便跟容卿法那厮一般,如老禅坐定,六根清净了?
心中的一点好奇心不知何时就被放大,许是为了探一探她的底线,那温热的指尖便上移,似是帮她理顺长发,可指尖偏若有似无的擦过她温凉的肌肤。
“婚约又如何,本王是摄政王,若真动了心思,十二怕是连命都不能不给,何况区区一个女人。”
又低又哑的嗓音,仿佛能穿透肌肤,渗透进她的骨血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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