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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抿一抿散落下来的鬓发,洗手,涂香膏,慢慢往外走,完全不搭理李安仁的示威,就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李安仁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跟在后面威胁她:
“你等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竟敢打我,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贪慕虚荣、忘恩负义的人难道不该羞愧而死吗?居然还这样理直气壮的,那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钟唯唯突然停下来回过身。
李安仁被吓得倒退一大步,牢牢护住自己的脸,声音都抖了:“你想干什么?”
钟唯唯理一理袖子,平淡地说:“就算是我贪慕虚荣,那也是我和陛下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让我听见你乱吠,别怪我不客气。”
“你敢!”
李安仁又退了一大步。
钟唯唯挽袖子:“你要不要试试看?”
李安仁拔腿就跑:“你等着,我已经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告诉陛下了,陛下叫你去就是要收拾你的,到时候别和我求情,我不会饶了你的。”
钟唯唯迎着宫人的各种目光,平静地进了重华的寝殿。
重重的纱帐之中,重华背对着她侧卧在床上,尚寝葛湘君带着两个宫人跪坐在一旁伺候,严肃安静得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钟唯唯跪下见礼:“叩见陛下。”
重华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钟唯唯也就不再出声,很自觉地挪到角落里去,和葛湘君跪坐在一起,以目光互相交流通消息。
葛湘君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写了个“李”
字,告诉她李安仁告她状了,让她小心。
钟唯唯轻轻摇头,表示就算是受罚,她也绝不肯对李安仁让步。
区区一个小阉奴,想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还不够格。
葛湘君无奈叹气,也不劝她了。
大殿内安静如斯,唯有青铜漏壶滴下来的水声滴答作响,钟唯唯困意上头,忍不住掩口悄悄打了个呵欠。
她这些日子被折腾得够呛,身体又自小都不大好,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算一算重华还得有些时候才醒,就半垂了头,闭上眼睛养神。
忽被葛湘君推了一把,惊醒过来,就见重华平卧床上,隔着纱帐盯着她看,目光炯炯,亮得吓人。
一如当年那个雨夜,她及笄之日,他和她手拉着手跑到后山,站在那棵丁香树下。
微雨夹杂着落花洒了他们一身,他握着她的肩头,把一根玉笄插到她发间,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笑:“小师妹长大成人了,可以嫁人了。”
那时他的目光便如此刻这般晶亮灼人,钟唯唯闭一闭眼,收回目光,默默一拜。
重华垂下眼帘,翻个身,背对着她们继续睡觉。
一只鸣蝉突兀地叫了起来,把殿中的安静瞬间打破。
重华猛地翻身坐起,众人俱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重华指着钟唯唯冷道:“你不是很能干吗?去把这不识好歹的蝉给粘了!”
葛湘君不忍地看向钟唯唯,钟唯唯倒是一点负担都没有,眉开眼笑,温和顺从:“是。”
行云流水一般退出去,正好碰到李安仁探头探脑地在那儿张望,便将李安仁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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