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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敢走海路的读书人可是不多,绝大多数手无缚鸡之辈都视大海为畏途。
办完方以智之后,轮到沈树人,那礼部官吏稍微检查了一下,顿时发现刚才那点惊讶简直不值得惊讶。
真是活久见。
“你便是苏州沈林沈树人?本朝第一个靠着监生入仕就官居七品、却还要再来考进士的?”
这一问,就轮到沈树人不会了,他陪着笑脸和气地说:“下官确是监生入仕,不过是在苏松河道衙门为八品典吏。”
礼部办事官员立刻笑了:
“你也是海路进京的吧?难怪消息不灵通。
吏部京察已报了你的绩优,听说还上达天听、跟户部复核了,拔擢你为正七品河道库使。
前几天考生履历送来时,我们看了都称奇,陛下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你要是再升一点,这科也不用考了。
考出来能授的官,说不定比之前的还小呢。”
沈树人听完,心中也是一块石头落地,之前的付出果然没白费,看样子杨阁老的能量还是大,自己稍微立了点功,立刻能被放大宣传、足额兑现升官,不用担心被人昧了。
眼前这个礼部官员,按说不用操心他的事儿,但实在是沈树人的事迹太离奇,经办人只要看一眼履历,就难以忘记。
明朝制度,会试殿试哪怕考第一,最后得了状元,也只是授予翰林院修撰,正七品。
既然沈树人现在已经是正七品,考中了最多也就是平调,换个更加清贵一点的位置,但升级是不太可能了,除非又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
办完手续,距离考试也没多少时间了,沈树人和方以智也来不及跟其他赶考举人文会切磋。
只是刚刚调整好状态,适应京城的水土气候,考试就开始了。
明朝的会试分三场,而且还不是连在一起的三天三场,中间有间隔。
考完已经二月下旬了。
这三场里,也不是每场都考八股文,也有时政策论和公文写作、经义理解。
只不过会试的时政策论分值占比被压得比较低,以免考生靠迎合主考官的政治立场来拍马屁上位。
而公文写作和经义理解对于走到这一步的读书人来说,又拉不开差距,大家都能基本满分,这才导致主要靠八股文来拉开分差。
考中的人,三月份还要考殿试,殿试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刷人的,只负责重新排定名次。
考试内容是论、疏、诗,论的比重有所提升。
这是皇帝亲自考的,皇帝不用担心别人“迎合执政的政见”
,也就不在乎主观偏差。
所以八股文质量能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排进全国前三百名、做到进士,
时政策论的眼光见识,则能影响你进了前三百名后,具体怎么排序。
很多一辈子只求高中、不在乎排序的人,也就可以在时政策论上少花点精力。
就好比如果连保证高考进北大都做不到,那就专心刷高考大纲范围内的题即可,没必要浪费精力去学“北大入学后,内部的实验班选拔加试”
。
那不是普通人有资格操心的。
沈树人的学问,全靠这一个多月来,跟着南直隶解元方以智的恶补,再加上他对《明史.魏藻德传》的理解,提前暗暗打磨过了文章。
进了考场之后,基本题简单答一下,八股文就直接靠自己预先打磨好的背诵默写下来,倒也不费事。
关键是沈树人心态很好,反正尽力就行,他也不指望考中才能升官、当地方实权派。
几天下来,别的不说,那雍容闲雅的态度,就让监考的礼部官员觉得这人不错。
而事实上,沈树人背后还有一道他自己都没敢确信的神秘力量帮衬——远在武昌的杨嗣昌杨阁老,之前就有关注他,听说他立功表现好,还多次给京中同僚写信夸过他,让京中好友帮衬。
如今已是崇祯十三年,天下有多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科举制度说是礼崩乐坏泥沙俱下,也一点不为过。
礼部里那些跟杨嗣昌关系好的,当然都知道如今服务前线最重要,这沈树人既是杨阁老要重用的,能松手就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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