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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人饶了奴婢们吧,您大慈大悲,饶了奴婢们吧。”
钟唯唯咽下一口馒头:“你们干嘛?我又没怎么你们。
我就是和你们打听下孙守荣的消息而已。”
宫人小声说道:“孙守荣被带到慎刑司去了,大概永远都回不来了。”
“哦。”
钟唯唯默了默:“李琵琶呢?”
“李琵琶被剥去品级穿戴,丢在掖庭里打板子,好多人都去观刑了。”
李琵琶和孙守荣都是罪有应得,只是她又要饿肚子了。
钟唯唯厚着脸皮想要再从宫人那里弄点饭食,宫人死死趴在碗上求她:
“钟大人饶了奴婢们吧,不然若是陛下知道我们给了您东西吃,说不准就把奴婢二人送到慎刑司去了。”
钟唯唯味同嚼蜡地嚼着剩下的小半个馒头,拖着步子回了房间,眼看着暮色一点点地降临,前头的清心殿仍然安静如斯。
今天能有李琵琶找事儿,明天后天就能有张琵琶赵琵琶寻衅,不是每个人都像李琵琶这样好对付的,身无分文,没有吃的,强敌环伺,她不能坐以待毙。
钟唯唯洗了个脸,认认真真地把头发梳了一遍,没有胭脂就使劲捏脸颊,再抿抿嘴唇,舔一舔,觉着自己要精神许多了,就走到前面去。
先问重华是否起身有空,再请人通传:“罪臣钟唯唯诚心诚意向陛下请罪,万望陛下开恩垂怜,给罪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的态度太端正,通传的小黄门虽然十分诧异,最终还是往里传话了。
等了约有两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来叫她进去。
钟唯唯低眉垂眼的往里走,重华独自一人坐在案后批折子,听见她进去也没有抬眼,更没有搭理她。
钟唯唯规规矩矩地跪下来,三拜九叩,行君臣大礼。
重华不理她,她就自动坐在腿上,安静等待。
但真是饿得不行,眼瞅着旁边放着的糕点,整个人魂都没了,手先于思想行动,等她意识到不对,已经抓住了糕点。
反正都错了,这会儿再收手也来不及了,她偷瞟一眼重华,迅速将糕点滑进袖中,再一本正经地坐好。
重华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他专心地批着奏折,眉眼映着灯火,减少了几分凌厉冷硬,凭添了几分温柔。
钟唯唯怔怔地看着他,想起了那些温柔的岁月,由来一阵心酸。
他曾和她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后来被证明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但她却记得他给过她的那些温暖和温柔。
生计艰难,弟弟病得快要死了,她迫不得已将爹娘留下的唯一遗物——那套珍贵的墨玉牙瓷茶具卖掉,从没想过还能找回来,他却辗转几个州府,默不作声地寻回来送给她庆生。
可惜,那时有多温柔珍重,后来就有多锥心刺骨。
所以那套墨玉牙瓷茶具她怎么都留不住,哪怕就是精心保留到现在,也要被杨尽忠给打碎了再踢飞,就连残骸都找不回来。
真像是个不得善终的预言。
钟唯唯低垂了眼想着心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流泪,全然没有注意到重华停下笔墨,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钟唯唯被惊醒,睫毛动了动,重华立时垂下眼,抿紧了唇,一脸投入地继续处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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